不看经过看结果

不看经过看结果

题目上这句话，是多年前和一位企业老总闲聊时，他谈到评价下属工作时说的，说得很有节奏感，还透出一种杀伐决断的气势。作为企业负责人，看重的理所当然是最终的结果，过程中再怎么精心谋划，再怎么措施得力，再怎么克难排险，最终目标达成了就好，达不成就是不好，结果最重要。

想想也是，上学上班，无论是因为路上车堵，或出现了突发状况，即便原因多多，说辞多多，都不能成为迟到的理由，老师不认账，老板不宽容，该罚的照样罚，该扣的照样扣。工厂出了次品，无论你操作过程中殚精竭虑花费了多少心血，兢兢业业作出了多少努力，终归是无功有过。农人种地，天灾地遭殃，没了收成，哭天喊地不顶事，收获才是硬道理。

在编纂工业企业发展变迁口述史的过程中，看到了行业、企业在风雨过往中的兴衰起伏，许多企业曾经辉煌一时，风光一度，曾经傲骄地站立在荣耀的光环之中。然而，风云乍起，大浪淘沙，在惨烈的市场竞争中，或受到种种掣肘，或没好好把握机遇，或决策失当、一着不慎，终于败下阵来，把几代人的追索和当年的光鲜屐痕，落寞地留存在了时代的记忆深处。就过程而言，他们有过壮志昂扬奋发的奋发，有过坚忍不拔的拼搏，有过无怨无悔的付出，但经济社会的发展从来只青睐强者，不认可任何借口，不允许任何矫饰，一切以成败论英雄，在大风大浪中挺立着高扬旌帜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市场经济的基本法则就是优胜劣汰，弱者的感喟、叹息、惆怅，在最终的结果考量中，只能归于矫情。

当然，从另一角度来说，在特定的语境中，“经过”兴许比“结果”更重要。人们在某一个地方待久了，“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人在旅途，山水之间放飞心情，目的地就往往不显得那么重要，一路上的风景，一路上的经历，一路上的感悟，所蕴含的意味，兴许比最终要去的那个点更有意义。“醉翁之意不在酒”，饮者在乎的，或许只是过程中的那种肆意放纵的豪放。“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走马观花，来去匆匆，浮光掠影，必然辜负了花的丰美、景的精致、情的幽远。曾经登临黄山，天不亮就裹着棉大衣去守望日出，结果那天浓云密布，没看成。当时众人很是失望，颇为扫兴。窃以为，既来之，则可之，太阳终归会出来，天光大亮就是日出的证明，至于说游人有没有如愿以偿，只能说是运气不佳而已。旅游之中，诸如此类的事情多多，心心念念想观瞻的，往往没看成，到此一游没尽兴。其实，这种失落原本就没必要，就如下棋，在乎的只在运筹拼杀中智力较量所得到的欢娱，果真在乎一两棋局的得失，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电视剧《安家》里有这么一个桥段，说女主角房似锦（孙俪饰演）当年勤奋努力，终于考进了名牌大学，却因为家庭反对，延误了报到而被取消入学资格。但她不甘心，以打工的方式维持生计，并旁听完了所有课程，但终因没有学籍而参加不了考试，也拿不到文凭。但她参加工作后，以敬业的专注和善良的品格，赢得了众人的好评，也最终收获了生活的笑靥。就结果而言，她无学历者；就过程而言，她有学力。经过和结果，有时就是个悖论。

一向不关注娱乐界的八卦，偶然看到这么一段，说郭麒麟初三就从学校退学，专心学习相声，很多人以为，他那么早退学，也太没文化了吧！谁晓得，虽然郭麒麟学历不高，但却从未停止过学习。《二十四史》《清史稿》都是郭麒麟从小阅读的书目，家里的书房堪比一座图书馆。他也一直谨记师长们的教诲：艺人最终比拼的是文化，有文化才有“底气”。过去，人们知道郭麒麟，是因为他有一个头衔——“郭德纲的儿子”。如今，他在相声、综艺、演戏方面都有了不俗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世人总是一往情深地关注孩子们的成长，期盼他们能够成人成熟成才，但纠结的重点往往局限于上什么好的学校，考多少多少分数。这些固然重要，这年头，学业精湛，前程锦绣，名牌大学的牌子还是很吃香的。只是，对下一代的成长来说，更为首选的，应该是其心志的成熟和品格的优秀。忽略了这一本质，最终一切都是白瞎。或者说，恪守正直善良，才是最关键紧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