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土郎中:身怀绝活民间中医在逐渐消亡!

浙江省中医药学会由会长肖鲁伟、副会长兼秘书长王晓鸣领衔的“浙江民间郎中调查团队”,2013年3月起,走访浙江11个地市城乡、山区和海岛共118位散落各地的民间土郎中,从中选取47名,以写实的手法纪录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于2016年12月形成《寻访浙江民间郎中》一书。王晓鸣表示,本书旨在思考怎样投身于民间郎中的保护工作,保存民间濒临失传的中医药种子。

肖鲁伟说,寻访民间郎中,原来只是出于中医药学会的一种责任,走访后感到民间郎中后继乏人。

   寻访民间郎中备受关注

浙江省中医药学会开展以收集散在民间中医药诊疗技术为主题的“寻访民间郎中”专项调查活动,得到了浙江省中医药管理局和省级中医药机构积极支持,省财政给予专项资助。

浙江本次调查采用全面收集信息和重点线索实地调查相结合的方法,以县(市、区)中医药学会为单位搜集区域内民间的单方、验方、秘方及传统特色医技,通过11个地市中医药学会中转上报省中医药学会汇总,然后由“浙江民间郎中调查团队”经初步筛选后作实地调查。

调查活动中,浙江中医药大学把发动学生回乡寻访民间郎中列为暑期社会实践的重点工作之一。台州市中医药学会开展评审“民间特色郎中”。舟山市中医药学会在《舟山晚报》刊发《我市淘宝民间特色医药技术——如果你或身边的人有这方面绝活,请告诉市中医药学会》。金华市中医药学会的民间中医药研究专业委员会,把参与此项活动落实到人。宁波慈溪市提供民间特色医术的知情人,亲自陪同调查人员走访民间郎中。《光明日报》《中国中医药报》和浙江媒体对本次调查活动分别作了报道。

调查团由浙江省中医药学会和浙江省新华医院、省中医院等具有较高中医药调研技能的人员组成。调查访谈的内容包括秘方绝活的名称、应用辐射区域、历史渊源、代表性传承人和主要内容、生存与发展,当地民众和卫生部门的评价等,然后将收集到的信息进行汇总,发布于浙江省中医药学会网站。

然而,浙江本次调查走访民间郎中,遇到的困扰不少:有的拒绝采访;有些年事已高,受方言和文字障碍,难以交流;也有“故弄玄虚”或有意隐瞒的,需要加以甄别;还有门牌标识不清很难寻觅及路途崎岖交通不便等。足足两年余,调查团成员不辞艰辛,足迹遍布浙江大地,把一个个质朴自然、有故事情节的土生土长的土郎中,以写实的手法记录了下来。王晓鸣说,寻访民间郎中的初衷,至少能记录那些民间郎中们的基本工作、生活状况,以及他们的困惑与处境,将零散的信息收集保存,传递出去。

  草根土中医有一技之长

民间郎中基本在一些地处偏远、交通不便的农村,依然发挥着一定的作用。调查发现,正如俗话所说“草药一味,气煞名医”,具有区域特点的民间传承下来的特色医技,确有一定疗效,而且简便验廉。

浙江的偏远山区及海岛,中草药资源丰富,民间土郎中较多。他们代代相传的验方、秘方均为自采、自种和自制药剂,为当地民众治病,颇受欢迎。云和县“谢氏祖传骨伤科第五代传人”谢建伟,应用祖传秘药包括外用伤药、膏药和内服伤药,就医者络绎不绝。仙居县民间郎中张孔林,用10余种自采草药制成膏药医治疮痛丹毒,月均接诊100余人次。舟山市定海区84岁高龄的张阿婆,应用祖辈传承下来的“歪嘴巴草”制作药粉,免费为患面瘫的歪嘴病人作穴位贴敷,平均每月前来治疗在10人左右。列入衢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衢州龙游县湖镇镇“上昌产母药”为专治胎前产后病症的妙药,历经22代人的传承,其用药成分和炮制工艺始终未变,疗效名震当地直至省内外。绍兴五世骨伤老招牌“三六九吕大陆伤科”自制专治骨折的“接骨膏”、医治软组织损伤的“舒筋活血膏”,成为邻近许多骨折伤病患者诊疗的首选。丽水“庄氏抓筋手法”治疗筋伤;“朱氏祖传喉科粗针点刺法”及“吼药散”治疗咽喉疾病;云和县崇头镇坑根村乡医张其虎用祖传秘制草药治疗蛇伤;新昌县民间医号“郑氏肝胆科”;“嵊州王氏痘麻验方”;“三门陈氏祛腐长皮膏”;浙南传承百年的“中医儿科八仙楼”等,其医技各有独到之处。

山清水秀的浙江大地,至今仍可见到草药集市。金华市所辖兰溪市就有一条草药集市步行街。其中“吴月龙草药铺”,其药架上下摆满了大包小包的草药,药材品种、品相一目了然,约500余种。52岁的吴月龙说,他自幼随父上山采药,刻苦钻研,对出售的每种草药的性味、用法、疗效和毒副作用都很知晓,总是向前来选购草药的人说清楚。他介绍,他一边用心经营草药铺,一边在大山里精心培植他的草药园,并与亲戚合办兰溪市中草药种植科技研究所。他表示,经营草药总不能只是围着草药铺转,而应上档次、求发展。

  渐行渐远的民间中医药

调查显示,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基本医疗保障体系的不断完善,有些民间郎中的乡情、乡恋在慢慢褪色,不少身怀绝活的民间中医在逐渐消亡。如果再不重视,再不搜寻,再不采取传承举措,这些民间中医药秘方、绝活将成为美好的传说。

调查认为,民间中医药明摆着的几个问题值得研究:无证行医民间土郎中游离在体制之外,行走在法律边缘。他们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行医身份。被台州市中医药学会授予“台州传统医药民间特色郎中”称号的三门县松门村乡医陈基海,虽然通过技能考核取得《传统医学医术确有专长证书》,但仅作为确有专长人员参加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考试的依据,要取得执业证还需笔试合格。50多岁的陈基海说,笔试大部分为与西医相关的内容,对他来说确实太难。去年,《人民日报》曾发表署名文章《给草根中医一席之地》,事出浙江温州民间郎中潘德孚的去世,所引起的话题。虽然潘德孚有传统医术,却一直没有取得最低的执业助理中医师资格。根据《执业医师法》规定,潘德孚的诊所生前已被依法取缔。

我国相关法规规定,药品制剂必须经药品监督部门批准,方可投入使用。审批过程规范严格,个人无法承受。云和县“谢氏祖传骨伤疗法”第五代传人谢建伟说,尽管他办的医疗机构是合法的,但他祖传的秘药因未经过登记注册,只能临时配制。而且既然是秘方,轻易不会公开,当地民众前来就医大多是冲着他的祖传伤药来的,所以平时他总是把伤药藏好。据调查,民间郎中一般是自采、自种和自制药剂,因为药品无法取得批准文号,往往是偷偷地使用。民间郎中用药视为假药而受到查处的事情屡见不鲜。仙居县民间郎中张孔林说,有人说他的药膏是假药,他感到十分委屈,他说,“都是自己上山采集的,怎么会是假药?”云和县紧水滩镇大牛村的蓝伟清,擅长用草药医治蛇伤,他说,过去治疗村民蛇伤,原本也不是为了赚钱,现在还得背上无证用药非法行医的“罪名”,一旦出事就得负法律责任,所以早就不干了。

调查发现,民间郎中服务态度好,医疗收费低,有的为免费看病,大多为患者自愿支付酬金,也有明码标价的。总体是,民间郎中看病缺乏规范、合理、透明的收费标准,个别存在着程度不同的乱收费现象。民间郎中看病,基本不能进医保。

传承危机也在到来,民间郎中生存的环境正在变化,身怀绝活的他们,后继无人。例如,浙江定海张老太应用祖传草药医治面瘫,她说这种草药很难种植,自己这一把年纪去漫山遍野地找也吃不消了。仙居县土郎中张孔林家门口挂着“三代祖传内外秘方特效膏药”的招牌,他说,儿女都从业经商,对熬草药制膏药的活不感兴趣,如此下去,张孔林引以自豪的医技将面临失传。当然,也有在困境中突围的。龙游县“上昌产母药”传承人杨来宝的子媳已参与制作此药,夫妻俩表示要让“产母药”名扬天下,世代相传。绍兴“三六九”吕氏伤科第五代传人吕程,从河北医科大学毕业后毅然回乡重操祖传医术,并不断创新。

  振兴民间中医药任重道远

如今,国家颁布中医药法,终于使民间中医有了国法保障,也为解决上述民间中医药生存与发展的问题从根本上提供了法律依据。不过,业内人士认为,中医药法只是原则,要使国法化解落实到振兴民间中医药的具体措施,尚有不少问题似乎值得研究:

一是准入问题。中医药法开辟了民间中医可通过实践技能及效果考核即可获得中医师资格的途径,政府相关部门应尽早出台切实可行可具体操作的办法。有专家提出,实施民间中医的准入办法不宜“一刀切”,而应重视从各地实际出发,尤其应坚持疗效第一、病人认可的准入标准,或可探索实施区域性“地方粮票”。

二是用药问题。中医药法为基层中医从业人员自种、自采中药材提供了依据和保障。中医药法在第二十六条明确提出,在村医疗机构执业的中医医师、具备中药材知识和识别能力的乡村医生,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可以自种、自采地产中药材并在其执业活动中使用。然而,目前针对基层、民间中医师自采、自用中药材的具体政策措施还没有出台。建议根据中医药法的原则,制定具体、可行的方案,在确保疗效和安全的前提下,适度放宽民间中医对中药材的自主使用,为民间中医药发展提供有利条件。

三是收费问题。对民间郎中的医疗和药品收费,不能放任自流,而应制定合理的收费标准,以切实维护医患双方的权益。有人建议,有条件的地区,民间疗效确切的特色疗法也可探索进入医保,以利促进民间中医药发展。

        四是监督问题。要依法依规强化监管,创造民间中医药生存与发展的良好环境,确保民间中医药健康发展。并要通过监管“去伪存真”,坚决打击非法行医和制售假药,确保中医药法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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