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系零点有数董事、公共服务研究板块资深研究专家 范文
我所服务的零点有数成立于上世纪90年代初期。从成立之初，我们的业务就有两个方向，一是服务于中国市场经济的主体，为企业提供有关消费者的市场调查数据，二是服务于公共管理，提供有关公众的民意调查数据。
附图：2008年6月本文作者范文代表零点发布5.12汶川地震灾区居民需要监测报告。
记得公司最早的有关公共管理的业务包括中国的私营企业主群体调查、中国186个地级市的投资环境评估、农民工的城市融入研究、公众安全感研究等等，这些研究有些是由工商联等社会组织支持，有些是与大学等研究机构合作，还有一些是零点有数自己投入的。
附图：1992年，零点有数董事长袁岳指导并运作了零点第一个针对当时中国最大的117家私营企业进行的研究项目《中国私营经济的进展管窥》。
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就开始有中国的地方政府委托开展有关公众或者企业的调查，包括地方投资环境的评估、政府服务的公众满意度评估等等。到2003年，零点有数就成立了专门服务于公共管理的公共事务研究部门，这个研究部门的所有客户来自中国各级政府。到2005年左右，我们已经积累了非常多的有关中国各级政府的公共服务、公共政策研究的案例，每年都与清华大学、复旦大学等高校一起邀请中国各级政府部门、媒体等举办有关公共服务评估的研讨会，也与欧洲、美国等学者交流，参与有关民意研究、公共管理的国际学术会议。附图：2005年，零点与清华大学等机构共同主办的首届中国公共服务评估国际研讨会在北京召开，其后每年一届连续召开。
在这些国际会议中，国外的学者们总是惊讶于我们所介绍的丰富的中国公共管理评估案例，特别是当他们了解零点有数是一家中国本土的民营研究机构时，他们总是感觉完全打破他们的传统认知，没有想到他们眼中的“威权政府”会做如此多的民意调查研究。而在那个时期，以我们对国外同行的研究模式的了解，我们也一直有一个对自己工作的困惑。就是在国外，通常对政府服务的评估都是由独立第三方进行。这里的独立第三方，不仅指机构的隶属关系是独立于政府之外的，还包括其展开研究的行为也是独立进行，特别是费用也是自筹，或者有基金会等机构来支持。零点有数虽然是完全独立于中国政府的民营机构，但我们所开展的有关中国各级政府的各种评估工作的费用，只有部分项目是通过零点有数自投资金进行的，比如每年我们都会进行中国公众的生活满意度调查，但是大部分有关公共服务和公共政策的研究是由中国各级政府委托开展的。到2018年我们去参加在美国丹佛举办的美国公共行政学会年会，零点有数作为中国财政绩效评价第三方机构的重要代表向来自全球的与会者介绍了第三方参与中国财政绩效评估的发展历程、政府与第三方机构达成合作的过程、第三方在具体评估工作中的内容和方法。在论坛交流环节，国外学者和实践者对中国的实践非常感兴趣，尤其是第三方的广泛参与，这在以往的发达国家绩效预算实践中是从来没有的，是中国预算绩效管理实践的独特创新。附图：2018年，零点有数在美国丹佛召开的美国公共行政学会年会上作为中国财政绩效评价第三方机构的重要代表向来自全球的与会者介绍了第三方参与中国财政绩效评估的发展历程、政府与第三方机构达成合作的过程、第三方在具体评估工作中的内容和方法。
其实，第三方评估在中国政府管理中的应用是广泛存在的，远远不限于绩效预算领域，比如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开始的投资环境改善到当下的营商环境建设，比如中国政府近几年持续推进的“放管服”改革，针对企业的减税降费工作等等，零点有数都作为专业第三方机构持续参与其中。再比如从2003年的SARS疫情，到2008年汶川地震，再到2020年的新冠疫情，这些突发公共事件过程中的公众心态、需求的快速调查，每一次零点有数的年轻研究者们也都与时间赛跑，在事件发生的中心，对事件影响的核心群体展开一轮又一轮的调查，为公共管理的决策者提供及时的数据支持。这种受政府委托开展第三方评估研究，在零点有数早期的业务中，一年只有个位数，但到2020年，这类业务一年的项目数量就超过一千项。由此，大家也能了解受政府委托开展第三方评估，是中国第三方评估最主流的形式，这与西方国家的第三方评估由第三方提供费用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附图：2005年7月零点奥运观众服务经历模拟工作坊发现不同类型奥运观众在不同场景下的服务需求。
附图：2019年6月零点在西藏昌都进行扶贫项目绩效评估工作。
零点有数的专业第三方评估与中国政府治理持续改进共同发展的二十余年，让参与其中的我，也对中国特色的第三方评估从最初的困惑，到今天对其对中国公共治理发展的独特价值的不断认识和认可，我发现这种中国特色的第三方评估模式，不仅是在费用支付上与西方有差别，它对政府治理的价值和作用都有自己的特色，我将它的特色总结为以下几个方面：不同于西方的独立第三方评估，它并不是作为外部监督而存在。中国特色的第三方评估是由政府购买专业第三方的评估服务，是政府自我监督、主动倾听民意的行为，是政府治理提升过程的一个组成部分，嵌入到政策制定、政策执行、效果评估、服务改进的所有政府管理过程。
正因为它是政府的主动行为，政府更为积极地将这种第三方评估结果纳入考核、管理过程，结果应用更为深入，第三方评估的效用更高。比如，一些地方政府根据第三方评估结果形成红黑榜、末位淘汰机制等，通过与政府内部的问责机制结合，有力地推动政府工作提质增效。
附图：每季度根据昆明市政务服务工作综合评价结果，形成《昆明政务要情参阅》上报市级相关领导，以及形成《一把手必读（市级）》反馈至全市各相关部门一把手及各服务中心/大厅负责人，《一把手必读（县区）》反馈至各县区政府主要领导。同时借助大众媒体邀请公众参与评价工作。
因为是政府购买服务，中国特色的第三方评估与政府日常工作、重点工作的联系度也更为紧密，评估的内容更紧贴政府当下的工作。比如围绕营商环境的建设，早期的第三方评估更多围绕招商引资、各类开发区建设、优惠政策制定等，而今天的营商环境评估则是围绕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营商环境建设，并被分解为“减少行政审批事项”“简化商事制度”“减轻企业税费负担”等等具体内容。在更为具体的工作维度上，各个部门、各个地方结合自己的管理重点、工作实际，开展有关服务流程、政策执行、问题整改、价格制定等等丰富、多元的评估工作，从而全方位地支撑政府的治理工作，我以为这也是中国政府能够做到高效、准确把握公众诉求、持续改善治理的重要原因。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今天中国特色的第三方评估，并不是个别领导、个别地方的个性化行为，而是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各地政府普遍的选择，而且有着政策、制度的保证。比如2014年中央政府通过正式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政府督促检查工作的意见》的方式，强调要不断完善督促检查工作机制，充分发挥第三方机构的专业评估作用。比如2018年国家财政部出台《关于推进政府购买服务第三方绩效评价工作的指导意见》，要求扎实有序推进政府购买服务第三方绩效评价工作，不断提高规范化、制度化管理水平，逐步扩大绩效评价项目覆盖面。与此相对应，各级地方政府也会积极执行这样的政策要求和颁布相对应的地方性政策。所以，今天对政府各项工作聘请专业第三方进行评估在中国非常普遍。除了制度、政策的推进外，为了强化第三方评估的结果应用，不少地方政府还会成立由地方一把手牵头的领导小组，强化公共服务评价的组织保障。在第三方评估工作过程中，地方主要领导亲自过问、做出批示、提出要求、推动工作。以昆明市为例，2016年推出《昆明市政务服务综合评价体系建设工作实施方案》，由市政府主要领导任组长，市政府将此项工作列为年度目标考核内容，分解目标任务，倒逼工作的推动和落实。由于借助专业第三方评估已经成为中国各级政府不断完善治理的重要手段，也极大地促进了相关专业机构的成长，造就了一大批专业第三方机构。这些专业第三方机构有一大部分是以企业的形式运营，还有一部分是各类高校或研究院所等事业单位，在不少地方，这些机构共同成立了行业协会，规范机构行为，维护行业秩序，展开技术交流、业务培训工作，促进行业发展。而中国政府通过规范政府购买服务的行为，借助不同方式的招投标形式，也促进了第三方评估机构能力的提升，规范了第三方评估市场的发展。在很多地方，还制定专门的第三方评估机构管理办法，比如2021年国家财政部就印发了《第三方机构预算绩效评价业务监督管理暂行办法》，对第三方机构的资质、工作流程、工作纪律、考核办法等等提出了明确要求，办法也明确提出，政府部门要对第三方机构进行培训，以提高它们的能力。作为第三方评估服务的提供者，第三方机构不仅仅提供狭义的评估服务，在评估的基础上，它们大多要总结经验，分析问题成因，提出工作改进建议。在这个过程中，第三方机构也为中国政府的治理改善提供了智力支持。比如从实践中总结工作模式，形成某种治理理论，或借助治理理论，指导实践。比如总结各地实践，形成标杆，供同类部门学习借鉴等等。第三方机构的服务也成为创新治理方法传播学习的桥梁，带给政府管理者以新的视角、专业的理念和思考。另外第三方机构也积极将在商业服务、互联网领域等先进的研究方法、服务手段介绍给政府管理实践者，比如服务设计的最新做法、大数据算法等技术都透过专业第三方机构引入公共管理，也成为推进中国公共管理创新的一个来源。当我们回望中国的专业第三方评估从无到有，到今天被中国政府广泛应用，我们发现中国特色的第三方评估，因为其为政府主动购买、主动应用，它有更好地与政府执政改善的嵌入性，更好的结果应用性。中国政府与第三方机构之间的互动也更为密切，相向而行，政府推动和促进了中国的第三方评估机构成长，第三方评估机构也支持和推动了政府治理的不断改善。如果从“道”的层面上来说，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执政为民的理念是中国政府高效良政的根基，那么我认为广泛借助专业第三方评估则是从“术”的层面提供了中国政府能够时刻把握人民的诉求，实现高效治理的方法支撑。
中国前沿的数据分析与决策支持服务机构。深耕公共事务和商业服务的诸多领域，以第三方评估为驱动、以解决应用场景中的关键问题为出发点，梳理和优化不同垂直行业的模型与算法。在数据智能时代，公司不断整合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云计算、物联网等领域新技术，将多源数据与公共和商业服务的垂直行业场景结合，将20多年积累的专业知识实现"经验模型化，模型算法化，算法软件化"，推进决策科学化、服务高效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