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浪漫

心然简介:陈艳萍,湖北天门人,现居武汉。从生命的原香出发,与美同行,抒写生活,乡愁,诗情以及远方。

走在路上,经过那家花店,总会自然而然地往里看。

这家店,在这条路上开了快三十年了。这家店的店主,我和她很熟。不是买花而变得熟悉,而是我也在这条路上开过一间小店,而且家也在附近。

我从她门前过,她从我门前过,也或者在这条路上遇见,就熟悉了。但仅仅只是熟悉,遇见了,笑笑。就像现在的朋友圈,在一个圈里,却从不谈心。

她和我的年龄相仿吧?大约是的,没有求证过。

每一个初次见到她的人,第一眼感慨的肯定是她的头发。又黑又长,编着一条粗辫子。让人想起那首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辫子粗又长。

她是地地道道的城市姑娘。

头发好,五官好,但是因为胖,使人不觉得她好看。我常常想,她要是能减点儿肥,就是一个美人了。可几十年过来,她从没有瘦过。

她在这条路上开店,她的娘家就在小店后面的家属院里。看女儿做生意辛苦,父母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一日三餐,中午还过来替换她回去睡午觉。

她的爱人是一家大企业的职工,休息日的时候来小店帮忙,长得清秀朗润。对她,体贴入微。一个男孩,平常在奶奶家,休息日的时候和爸爸一起来小店陪妈妈,顺便看外婆外公。

这条街上,有过好几家同样的花店,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都关门了。只有她一直坚持着,坚持到现在。她的花店,从来没见装修过。或许是因为卖的是花,本身就美好,就雅致。

从她门前经过,我总要看看里面,有时候是她,有时候是她妈妈,大多数时候,是母女俩都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守生意。

我总是羡慕她的幸福。一生中,在母亲身边的时间如此长,被母亲照顾的时间如此长。

我不仅看里面的人,还要看门前的花,看着看着就过了这家店。可是今天,我又退回去了,被一种小野菊所吸引。

小野菊,是我的叫法。在花家的眼里,其实它不叫小野菊,而是小雏菊。

我很少买鲜花,觉得划不来。可是今天,买花的心思动了。霜降过后,菊花动人,我也想赏菊。不,不是这个原因。任何季节,我如果想买花,都会是这种小野菊。

百合好看,玫瑰好看,康乃馨好看,但是陪着我长大的,是田间地头的小野菊。

这个时候的田野,白露为霜,大多数的植物,几近干枯。惟有野菊花,摇曳在田间地头,冷风寒月,独自清欢。

吸引我的这簇小野菊,不是传统的黄,而是浅浅的紫。花蕊是小向日葵样,黄黄绿绿。一闻,淡淡的药香味,也有些似油菜花的清芬。

喜欢淡紫色,十五六岁时穿过一件淡紫的外套,那是穿什么都好看的时候。淡紫色,是浪漫色,挑人,轻盈欢快皮肤白的女子穿了她才好看,我觉得自己不适合,以后再没穿过。现在,越是不能穿了。

我问她多少钱一枝,她说大枝五元,小枝三元。我选了两枝大的,并大胆对她说,十元钱,你加给我一枝小的。我知道,她肯定会同意,我和她太熟。

这个时候的城市,到处有菊展,我不怎么赶去看。那些奇特的品种,很妖娆,很丰丽,很多姿多彩,也觉得它们好看,但还是小野菊更能打动我。

让我想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句子,想起它自然的属性,想起它自生自灭的安然静美。想起它,就想起“简单”两个字,如流淌的溪水,清澈见底,小石子小鱼儿悠游欢快。

英国田园诗人华兹华斯写过一首《致雏菊》:

甜美、恬静的你

与我一同沐浴在阳光中,在空气中吐息

你以欢欣与柔顺

温润

我的心

插好后,摆在书房,原野微茫,秋风满怀。

我的书房顿时浪漫起来,我的心顿时浪漫起来。

小野菊,秀气朴素,温暖坚韧,纯洁浪漫,小太阳的样子,照进每个人的心中。喜欢它,很多情感,很多情趣,很多情怀,就可以在这朵小野菊里安放。

我们珍爱某样东西,也是珍爱自己心底的某些情思。

晚上,我坐在书桌边,背对着小野菊。想起它来,便扭过头去看。那家花店里的长发女子,头发还那么长,但是细了。头发还是那么黑,但夹杂着白发,光泽也差了。她的母亲,身形变小了,脚步蹒跚了。

假如不是娘家在小店后面,她会不会干得这么长远。

如果她中途走了,又去做其它事情,是比现在好还是比现在差。她这样的坚守,会不会失去很多种可能性。

我呢。我的生活呢。

没有答案。我并不寻求答案。

朋友们,你们收到书后,会发现封套和内册是脱落的。即便粘连,也只是象征性的。大家不要以为是质量问题。这是一种新式的装订方法,裸脊加封套装订。线装书,很结实。大家阅读的时候,可以平摊在桌面,很方便。

送给故乡的这本书,斟酌筹备了几年,经过出版社编辑人员很认真地策划,肯定是要让它以最好的面貌出现。

感谢大家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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