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草
【往期回读】
捆 草
江都中学 陆兆华
作者陆兆华,江都知名作家,江中教师,曾在省市县级报刊发表诗歌、散文、评论及教学文章二三百篇。
现在,稻草可真是个草,许多百姓在粮食收好后,常常一把火烧了完事。但在过去那个年代,稻草真真是个宝,不只是冬天里农家的稻草铺、牲畜的圈里离不开草,而且一年到头家家户户一日三餐的柴火更是离不了草。哪一天要是谁家门前屋后的草堆用光了,要去拾柴火,是要被人取笑的。
谈到堆草堆,不得不提起捆草。过去队里的草往往一部分是留给队里用,那就只好堆成草堆放在场头一角,另有一部分则是用来分给每家每户的。分给农户家里的草,散开不好运,只好把它们捆成一捆一捆的,或者肩挑,或者船运才能装回家。
堆草堆是力气活,而捆草则是十足的技巧活。对常人而言,捆草主要有“三难”:一是抑(掖)草难。那散晒在场上的草,首先要用叉子把它们聚拢起来,形成一条笼,中间高两边低,像一个长长的馒头状。那抑草的人先要站好,两腿微微叉开,然后用叉子把近处的草一撮一撮聚拢到自己的脚下,并用力把这些草夯紧,直到约有一米长的土山形成后,人才离开原位,再一叉又一叉把草接着往下拢,拢起的草既要紧更要均匀,因为只有这样,之后捆起来的草才会连络在一起,不会散开掉落。奇怪的是,那抑好的草笼既可以毕直地排成一列一列,有时也可以转个大弯,蜿蜒绵长很远,真像站台上停靠的火车,静静等待人们去启动。
捆草的第二难,也是“三难”之中的最难,那就是打草幺(腰)子。场上捆草从来不用现成的草绳,而是就地取材,直接用场上的草打几个草幺子,一是省时,二是省钱。只见那打草幺子的人,左手张开成喇叭状,右手便从这喇叭的后口,也就是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中间抠出草来,再随着右手一次一次地旋转,那草幺子便很快像从卷绳机里造出来一样,在农妇的右手上缠绕得像个大莽蛇,直到有一米长后,农妇便停止把它掐断,然后再拧起第二个草幺子。这样的草幺子看起来不费力,但会的人不多,不要说刚进门的小媳妇不会,就是许多已经三四十岁的农村主劳力,往往也不容易做得起来。所以这样的活儿,大多是那些五六十岁上了年纪的老农妇满屁股坐在地上不急不忙做着,她们打草幺子时的神态看得出有点儿骄傲,因为这样的活儿能做的人确实不多了。
捆草的最后一难,其实不算太难,即使我们那时还是一个中学生,但每次参加大人们的劳动,跟着后边学个两三回,便也能帮助大人们解急,那就是最后一道工序——捆草。捆草时,我们只要拿起打好的草幺子,两只手抓住草幺子的两端使劲一拉,那本来还像麻花的草幺子,便被拉得笔直。在抑好的草笼前,我们把左手的这一端踏在脚下,然后右手抓牢草幺子的另一端,身子前倾,几乎形成直角,用力扒起前方的草来,再用左手向前越过草笼,伸过去抓住脚下踏住的这头,然后把两个草头合并起来,先拧紧再揣进去,便成了一个捆好的草捆了。有水平的捆草人,在捆过草的地面往往见不到一根散落的稻草,足见捆草人的技艺之高。
恭祝各位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