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方 | 看海(大美文字)
【往期回读】
看 海
江都 丁志方
作者丁志方先生:中国散文家协会理事、江苏省作协会员、江苏省散文学会会员。上世纪八十年代,曾在海军某部任宣传干事,转业后先后在江都多个部门任职,业余时间投入创作,有几百篇杂感、散文见诸各级各类报刊。有散文作品集《暮色炊烟》。
母亲节前夕,女儿、女婿带着两个孩子,陪妻子和我坐邮轮到墨西哥湾潇洒了几天。孩子们的精心安排,算是母亲节送给妻子的礼物,而我跟着沾光,倒也玩得很开心。我们乘坐的是海洋光辉号,近300米长,高13层,行驶在海上像流动的宾馆。不过,这次海上之旅,我的兴奋点不在邮轮的豪华,而在有机会看海。
我曾经是一名海军,生命中一段最美好的时光,是和大海朝夕相伴的。已经很久没有接近大海了,这次有机会再走近它,而且是走向深蓝,这让我兴奋不已。
与大海结过生死之缘的人,对海的感情是特殊的。坐在邮轮上,有点时间我就想看海,好像久违的恋人,见面了总想黏在一起。好在我们住的房间是带阳台的,落地门窗,清澈透明,躺在床上都能看到滚滚波涛,如此,我想看海就便捷了许多。
赶巧了,那几天风和日丽,坐在邮轮阳台上看海,就像坐在海景房里。离开佛罗里达西边的Tampa港,邮轮一直向南行驶,右边是墨西哥湾,左边是加勒比海,目的地则是墨西哥的一个小岛。这里的海区跟我待过的东海完全不一样。祖国的东海岛礁很多,船只密度大,海水是泥沙状的。而这里,一个岛屿也没有,水蓝得像墨,航行了几天,我居然没有看到一艘过往的舰船,看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几只逐浪翱翔的海燕。
其实,在这样的天气,看看大海就很有趣。那无风而起的波涛不紧不慢,一波接着一波向后退,而白色的浪花则随着波涛慢慢地爬上浪尖,又悄悄地躲进波谷,看上去很悠闲,也很从容。有时候我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妻子说我傻,可她哪里懂得我对海的那片痴情?看着这深蓝色大海,我自然想起了海军。那会儿我们海军小啊,只能在家门口转转,而现在能走向深蓝,在烟波浩渺的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上精彩亮相,作为一名老海军,想想都感到自豪。
天气晴好,海上虽然波澜不惊,但是色彩变化还是蛮大的。中午前后,阳光普照时,海面上波光粼粼,银光闪闪,向远处看,太阳直射的地方白灿灿的,亮得很刺眼。太阳偏西,阳光斜照时,满目的银光又收拢成一条宽宽的银河,浩浩荡荡,从船舷一直流到天边,很壮观,也很诱人。傍晚时,晚霞映照,水天一色,看上去景色就更迷人了。先是橘红色的天空把海水染成了一片金黄,原先的银光闪闪,这时候变成了金光灿灿,不一会儿橘红色的晚霞被火红的落日烧得红艳艳的,天际处的海面又被染成了暗红色,而稍近处则逐步演变成了一片青紫色。这绚丽的画面,真有点像白居易在《暮江吟》中所吟:“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不过诗人赞美的是江,而眼前这海的景色,我感到远远超过诗中的意境。
有时候我也喜欢到甲板上看大海,站在甲板上,视野开阔,看上去大海格外辽阔了,特别在阳光不刺眼的地方看,沧海茫茫,一望无际,这种感觉更明显。极目远眺,天际处水天一色,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那一刻,恍惚觉得不是在海上,而是到了天上,又觉得邮轮变成了一叶小舟,自己则更加微不足道了。这感觉是自卑吗?应该不是。面对大海,感知渺小,不是妄自菲薄,自暴自弃,而是又一次想到了要认清自我,低调做人。
海上之旅,看日出是大家都向往的,遗憾的是这一次我没有抓住机会。在邮轮上,我们住在右边,向南行驶时,看到的景色多半都在西边。回头时,倒是有一次机会,可那天又睡过了点。醒来时,太阳已跳出了海面,黄灿灿的,又圆又大,不过这时候的景色也很有特色,太阳的四周抹上了一片橘黄色,深褐色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缎带,向着邮轮的方向飘动着,延伸着,仿佛要追逐邮轮似的。
海上之旅很快结束了。离开港口时,我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美丽的大海太迷人了,真想到海边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