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在我腿上写诗。

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

村上的《大萝卜和难挑的鳄梨》,许多絮絮叨叨的事儿,也挺有意思。就像书名,那个我们经常唱的儿歌,拨萝卜,拨不动,喊人来喊猫来,最后拨出来了,村上想这么大的萝卜怎么吃啊,鳄梨是牛油果,表面看不出生熟,偏偏有个老太能看出来。里头有一篇写签名的事儿,引一段:

印象最深的签售会是在西班牙巴塞罗那举办的那一次……女孩们得到签名后,还会要求:“村上先生,请亲我一下。”我也出于无奈(假话!),只得起身亲吻她们的脸颊。老是这样的话,怎么能不耗费时间?出版社的人说:“因为时间有限,请不要再亲吻了。”但如此奢侈浪费的行径,我可做不出来,便说道:“不,身为一个作家,我得恪尽职责。”于是有求必应,一直亲到了最后。

签名之后要求握手的还算常见,但索吻的却唯独西班牙有,而且还大多是窈窕美女哟……

藏不住的得意,文章结尾他说,棒球内野手戴夫·约翰逊说:“人家还让我在出租车顶和女人的胸罩上签过名呢。”他说,这样的事儿,他一样也没干过,好像有点小小遗憾。

忽然想起一个人,在女人大腿上写诗,并且写得是欧体字。

赶紧去找《北里志》,这是一本唐人写的书,写长安平康里的风流事情。平康里是当时的妓坊,分为北里,中里,南里,有点像三重门,北里低档,中里中档,南里就高档了。孟郊有诗: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啥是长安花,就是去曲江和教坊女子放荡去了。打住。

北里有个女子叫小润,进士崔四十,时人那样叫他,放榜他名列四十位,真名叫崔垂休,有字,有号,不提。考上进士才二十岁,小崔嘛。迷恋上了小润,花了很多钱。

有一回小润不知怎么想的,露出大腿,嗨,小崔,在上头写首诗吧,小崔提笔就写,还是写的欧体字。正好让同僚李就今看见了,写一首诗笑他:慈恩塔下新泥壁,滑腻光华玉不如。何事博陵崔四十?金陵腿上逞欧书。

这小崔后来做了吏部侍郎。

慈恩塔就是大雁塔,离曲江近,书里还写了一个北里妓者刘泰娘,有天去曲江赴宴,在大雁塔下车,跟别的妓者汇合,许多人看着她,这么漂亮,怎么不认识啊?

您住哪儿啊?刘泰娘不好意思说住北里,只是说:“嗯,嗯,我家门口有一颗臭椿树呢。”

书里还有一则也有意思,说是唐相裴度去北里狎游,遇到了一群小混子,纠缠不放,他赶紧叫人去找尚书胡证,胡证是个大力士,又能豪饮。来了,只管自己喝酒,伸手把铁灯柱折弯放在膝盖上,说,每人三台酒,要喝得干干净净,喝不干净,我要打人。直喝得小混子跪地求饶。

滚!

是,是,是……(配图是大桥步为村上文章所画插图,甚感。)

附: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
就想到鲈鱼,那种头大嘴大鳞小的鱼。常常是清蒸的,身上常常放了葱丝姜丝,有时还有红椒丝。味道清淡。我好像一直没有吃出传说的中美味。这一点,如同武昌鱼。听上去很美,能咽水的那种。吃了时,也就那样子。
也许鲈鱼在古时很美味,至少有个人为了吃它,辞官不做。
此人为张翰,西晋人。老家在吴中,做官在洛阳。
秋风起时,想念家乡的菰菜羹,鲈鱼脍。说,人生贵得适意耳。口水直流。立刻回乡了。
菰菜就是茭白。鲈鱼脍中的脍,是一种做法,把鱼切了薄片,沾了汁吃。大概就是现在的生鱼片的那种吃法。
后来辛弃疾有诗说,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末?
季鹰潇洒。
又想起东坡,在黄州做官,美味亦是有的,偏偏自生弄回来肉,煮,酱,终成一道名菜,东坡肉。
我吃东坡肉时,感觉比鲈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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