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心 | 桃花源里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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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天下美景不过桃花源;土地平阔,屋舍俨然,世间淳朴桃花源;黄发垂髫,怡然自得,人间和乐桃花源。在一个名叫西递的地方,那里是桃花源,而又不同与桃花源,一个人美,景美,世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 编辑 沙睇
告别美轮美奂的宏村,走进西递。
真的,我的心咯噔一下,吃惊了不小。一汪绿如翡翠的湖水睡在山的脚边,几片睡莲无精打采躺在湖里,洁白莲朵闭着眼睛,毫无精气神,懒懒散散。
西递是一个坐落在山脚的小山村。
巷中行走,人并不多,两边店铺像旧货市场隐藏在一幢幢古宅里。水道深深,溪水浅浅,里面散落被丢弃的纸屑,用过的食物包装袋。沿街绿色垃圾桶泛着浊臭。这是西递么?我梦寐以求的西递?这么动听的名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我怀疑自己的眼睛,甚至后悔临时决定,选择居住西递一晚。早知道西递这般模样,闲逛几个小时返回宏村,继续看画里的乡村,多好!哎。
九曲十八弯,终于找到西递村委会。它与我居住的尚德堂客栈紧邻。
一扇方形窗户,正对街面,一对青年男女窗前小坐聊天。从窗户经过,一路向前,尚德堂客栈五个字,用金粉粗糙地写在黑色木板上,悬挂巷子一角处。客栈大门与那扇窗遥遥相对。爱上尚德堂客栈,从那扇窗开始。
客栈是几百年徽派祖宅。高墙深院,古色古香,豁然开朗。二层楼房。厅堂高深,厚重黑色条形桌上,陈列物品保持原始风貌。不用说,定是大户人家,却原来,老宅主人是旧时为官之人。
所居客房中式装修,木制吊顶,吊顶长方形红色带有流苏彩灯。白色床铺仍是中式布面靠垫。南方客栈在炎热多雨季节,被子干净清爽,细密纹理间似乎有种阳光的味道,实属少见。极其少见的木门木栓。推开门,下两级台阶,十一、二平方米的使用空间,摆放长方形木桌,桌上铺着蓝印花布,蓝印花布上摆放一盆不知名的植物。桌子一侧是那扇临街的窗。房顶依然是圆柱形中式吊灯。客房门的对面墙壁悬挂一大一小圆形笸箩。
透过窗,正对一条巷子。之所以称巷子,不称小巷或者深巷,西递街道与宏村比较而言,宽阔得多,深巷有,极少。这条街一如既往,传统徽派建筑,高墙层叠。不是商业街。街道两边住满人家,村民在家门口卖些冷饮,小古董。虽然一处门匾写有紫什咖啡吧,大门紧闭,侧门开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在里面看书,毫无咖啡吧迹象。街道弯曲,不过,还是一眼望得见前面绿树葱茏的山脉。
初识西递,没给自己留下多少美好印象。幸亏选择这家客栈住下,没想到客栈这么有品位,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尚德堂客栈落座宏村,锦上添花。万事不可求全。宏村布局紧凑,这么大的院落,搁置宏村,无法自由伸展。
窗前,一群艺术培训机构的男孩子女孩子坐了一排,临街安静写生。老人坐在自家门前,翘着二郎腿,摇着蒲扇。一边卖冷饮,一边看着来往人流。已近中午,太阳火辣辣,辣在人的皮肤上。年轻学生不知什么时候一股脑地后撤,留下画了一半的画,一地的绘画工具,不知道跑到哪里纳凉。参观西递的人一拨又一拨,游客大汗淋漓,满脸通红,不停摇着扇子,掏出手帕擦着汗。他们从客栈窗前经过,不忘从我们所在窗边向里面望一望,小声嘀咕着,这老宅子不知道可不可以参观。
太阳更毒,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午后,游人更少了,街面静了许多。西递午睡了。北京的桑拿天已经难以忍受,南方的夏更苦。
傍晚,热浪褪去不少。西递闲逛,毫无目的,不知不觉走到村边。一片菜地连接西递这片明清建筑群和不远处起伏山脉。头戴斗笠的老汉地中忙碌。村边行走,不知不觉绕到初来时的街面。在西递,一条主街带动不少街巷。西递的美,会不会被我漏掉,错看了她呢?
仔细端详,街面宽阔,徽派建筑气派非凡,飞檐翘角,飘逸之美。檐角形式和南屏相似。西递店铺不刻意装修布置,保持老宅房屋布局,所售商品和时尚毫无关联。即使本应小资的咖啡店也朴拙得很。放眼看去,砖雕、木雕、石雕居多,捎带一些小件古董。喜欢淘宝的人来西递一游,不错的选择。
与主街相连有一些深巷,徽派建筑特点并不明显。墙壁斑驳,那个称为光阴的东西早已经凝固在墙壁里。漫无目的行走,误打误撞进了西园。西园两字石刻,是古代村碑,被放置村口,后来丢掷一旁,被房屋主人抬回家中保存,西园石碑得以保留才有今天。西园精致,颇有苏州园林味道。有高大植物,有盆景。一口深不见底的石井里,浸泡一网兜粗壮黄瓜。老年夫妇坐在院中门口轻声聊天,见我们对石井深感兴趣,起身询问是否想吃井中黄瓜。她小心削皮,递给我们。被井水浸泡的黄瓜清凉爽口。端详老人,满头黑发,梳着一个很小的马尾。问及老人年龄,老人答七十五。着实惊讶。老人口齿清晰,思路敏捷,黧黑面孔,身体健朗,生有一儿一女,女儿远嫁他乡,儿子外出打工。
她说,西递留守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她说,她年轻时生完孩子一个星期下地劳作,否则吃饭都成问题。
她说,你看我满头黑发,生活的秘诀是想得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多难的经都要念,高高兴兴地念,快快乐乐地活着多好啊。
和老人告别时,我亲昵地称她老妈妈。老人真情话语,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夜色渐渐来临,回到客栈。和友窗前喝茶聊天,眺望山景。写生的孩子,收拾画具,说笑着,排着队离去。街面几盏灯忽地亮起。参观人流早已散去,西递顿时安静下来。
主人允许,我们参观了二层阁楼,二层客房清一色木制,不过,新装修或者修补过。楼道里有小圆桌和竹椅。夜晚,坐在这里,从天井里看星星和月亮爬上墙头。楼梯里壁灯昏黄,怀旧气息浓郁。
厅堂宽阔,墙壁上竹筒里插着一束干野花。厅堂悬挂中国山水和一副对联。下面摆放青花瓷瓶,瓷瓶里插着各种干花。很古,很有情调。夜色深了。庭院亮起昏黄灯光。细品每个角落装饰,女主人品味一览无余。于眉眼鼻间不难看出,客栈老板典型徽派女子,和男人一起经营这家客栈。女子端庄秀气,温文尔雅,从不大声说话,总是穿一身得体连衣裙。男子同样清秀,一身布衣布衫。两个人极少交流,配合极其默契。似乎有分工,似乎又没有。女子慢语轻声,声音柔柔地好。
清晨,又去看了西递。西递的清晨最美。
深巷两侧,深粉浅粉的指甲花开得正盛。门边的树正葱郁。云霄花从老宅子墙头探出头,热列开着。水墨涂染的墙壁挂满一墙的绿叶子。地上钻出一滩铜钱草。
中年女子蹲在自家门口吃早饭,白花花的米饭上,点缀着一颗颗青豆。溪水里,着白衫的男子,仔细收拾细长小鱼儿。粉衣女子端着红塑料盆洗菜。花衣女子在旁边用木锤捶打衣物。他们围在一起,轻声说笑。
宅院的墙上挂着猪腿晒腊肉。老宅门口石墩上的竹篮里,晾晒小红辣椒;花生啊,笋啊,豇豆啊,晾在大笸箩里。带着斗笠瘦弱女子,在小溪边择豆角。中年壮汉脖子上挂着白毛巾,用力拉着一车装满木头的双轮车,满头大汗。我们让路,他冲我们嘿嘿一笑说,你们先过。年轻妈妈端了大塑料盆子给两三岁幼童当街洗澡。小狗儿从老宅子里溜出来撒欢。
西递的美在清晨,在最原始,最烟火的生活里。
西递误了我的眼睛。
如果说,把西递比喻个女子,初见绝不倾心,甚至觉得她丑陋,后悔与之相见。不像宏村美得一见钟情。西递,一个原生态,乡野的西递,细端详,真是个耐看,越看越有味道的小女子。
西递——桃花源里人家。没错!
告别西递的时候,湖中的睡莲醒了,一朵朵的开在圆圆的叶上,碧绿的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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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心(诗心静美)
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闲暇时,喜欢散文写作,以诗意浪漫情怀,经营笔尖下的花园。
其散文作品笔调婉约唯美,以细腻敏感的心思,观察身边一花一草,一景一物,感悟生命的美好。文风飘逸灵动,语言凝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