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速写日记：10月19日——10月25日 / 开普饭

【2020年10月19日周一】

1、始阅《通鉴》最后一册，第二十册。

2、【通鉴抄】敕：“盗贼毋问赃多少皆抵死。”时四方盗贼多，朝廷患之，故重其法，仍分命使者逐捕。苏逢吉自草诏，意云：“应贼盗，并四邻同保，皆全族处斩。”众以为：“盗犹不可族，况邻保乎！”逢吉固争，不得已，但省去“全族”字。由是捕贼使者张令柔杀平阴十七村民。（9373）梅轩曰：胡三省注，九域志：平阴县在郓州东北一百二十里。《项安世家说》曰：古无村名，今之村，即古之鄙野也。凡地在国中、邑中，则名之为都。都，美也，言其人物衣制皆雅丽也。凡言美者曰都，曰“子都”、“都人士”、“车骑甚都”是也。郊外则名之为野，为鄙，言其朴拙无文也。曰鄙者，如《列子》所谓“郑之鄙人”是也。故古语谓美好为都，粗陋为鄙，本此为义也。隋世已有村名。唐令，在田野者为村，置村正一人，则村之为义明矣。梅轩按：都市，就是美好的地方。村野，就是鄙俗的地方。古代没有“村”这个名，和城市相对的郊外叫鄙野。隋朝才开始有“村”名。

3、【通鉴抄】辛亥，契丹主将攻相州，梁晖请降，契丹主赦之，许以为防御使。晖疑其诈，复乘城拒守。夏，四月，己未，未明，契丹主命蕃、汉诸军急攻相州，食时克之，悉杀城中男子，驱其妇女而北，胡人掷婴孩于空中，举刃接之以为乐。留高唐英守相州。唐英阅城中，遗民男女得七百馀人。其后节度使王继弘敛城中髑髅瘗之，凡得十馀万。（9351）梅轩曰：胡人掷婴孩于空中，举刃接之以为乐。金庸《射雕》中多有此类描述。抗日战争中，日寇也有此等行为。人性之恶古今中外仿佛。

【2020年10月20日周二】

1、读完《色香味居梦影录》。姜威著。大象出版社。2018年6月第1版第1次印刷。287页。42元。

2、书前有黟丰悼念作者姜威的文章《姜威是谁》以为序言。文章说，姜威是谁？一言难尽。认识他的，无须介绍；不认识的，无从介绍。只要与他打过交道，无论喜不喜欢，都会承认，他的个性极其鲜明。喜欢的尽可以喜欢，不喜欢的不必强求，姜威从来就不是八面玲珑的人，所谓性情中人大致如此，无关好坏，不涉美丑，只一个字——“真”。......他有太多的任性、执着、天真、孟浪，却丝毫没有计较、圆滑、算计、苟且。他做了很多我们想做却不能做、不敢做、做不到的事，说了很多我们想说却不能说、不敢说、说不出的话。及至今日，斯人已去，再用对错来评价他的所作所为，显得十分苍白。但他那种活泼泼的真性情，不就是千百年来中国文人的理想人格吗？......我们悼念姜威，其实是在悼念我们自己，悼念那些曾经燃烧却无端消褪的青春激情，悼念那些未曾实践就已在骨感的现实面前夭折的理想，悼念那些在蝇营狗苟的名利场中难觅踪迹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怀，悼念那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从来不屑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风骨，当年那些不骄不淫无可名状的纯粹的浪漫。（005）梅轩读到这样的文字，遥想作者之为人，未尝不为之废卷三叹也。

3、晚年的丁玲，心态微妙。她说的话，我不爱听；她办的杂志，我追着看。这是怎么回事儿？读了韦君宜的《思痛录》，我有所觉悟，这本书是一把钥匙，能打开像丁玲、杨沫、范元甄等这一代人的心锁。（119）梅轩按：丁玲、杨沫，特别是范元甄这样的女性，甚至包括李云鹤、广美等，都被政治扭曲异化了。

4、民初有粤人张竞生者，留法归来，立志普及性学。1920年跑到广州，向省长兼督军陈炯明条陈，倡导计划生育，请从广东首开其端，旋于全国张大其事。张氏强调，制育并非绝育，目的在于优生优育，提高人口素质。他呼吁陈炯明，立即制定计划生育法令，设定避孕局。他极力主张优生、少生、晚婚，一对夫妇至多只准生两胎，超生者要罚。（160）梅轩按：张竞生主张计划生育，晚婚晚育，优生优育，一对夫妇只准生两胎。直到一百年后的今天，我们才刚刚领悟到他的思想的深邃与伟大。

5、慈禧太后，她还是懿贵妃的时候，曾蒙咸丰皇帝特恩惠赐回家省亲一次。那天，太监和侍卫护拥着她的黄轿至其家中，慈禧的母亲率家人亲戚大摆宴席，因为慈禧是皇帝的小老婆，所以她母亲只能在下首作陪。慈禧虽在宫中数年，性情毫无改变，谈笑一如往昔，毫无骄傲之容，家中各事皆殷勤垂问，尤以其妹读书为怀。人人见慈禧肚量广大，性情温和，莫不称赞。天伦之乐，充满温馨亲情。唯冬天日短，转瞬即暮，太监催请回宫，慈禧恋恋不舍，与母亲一一惜别，从此再未回过家。（271）梅轩曰：此情此景，与《红楼梦》中的元妃省亲绝似。当然，梅轩也怀疑这段文字就是直接从《红楼梦》抄来的。由此也可知，政治与权力是可以将“人”异化为“鬼”的。

【2020年10月21日周三】

1、平淡如往日。失记。

2、【通鉴抄】赵延寿请给上国兵廪食，契丹主曰：“吾国无此法。”乃纵胡骑四出，以牧马为名，分番剽掠，谓之“打草谷”。丁壮毙于锋刃，老弱委以沟壑，自东、西南畿及郑、滑、曹、濮，数百里间，财畜殆尽。契丹主谓判三司刘昫曰：“契丹兵三十万，既平晋国，应有优赐，速宜营办。”时府库空竭，昫不知所出，请括借都城士民钱帛，自将相以下皆不免。又分遣使者数十人诣诸州括借，皆迫以严诛，人不聊生。其实无所颁给，皆蓄之内库，欲辇归其国。于是内外怨愤，始患苦契丹，皆思逐之矣。（9334）梅轩曰：赵延寿想献给契丹主钱粮，契丹主不受，觉得还是自己抢来得痛快，谓之“打草谷”。中原人这才觉得亡国奴的滋味不好受。金庸《天龙八部》写契丹人“打草谷”抢掠宋人，宋人又经常袭杀契丹人，互相虐杀，而且互相都觉得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杀人也杀得理直气壮、壮怀激烈。

3、【通鉴抄】楚王希范知帝好奢靡，屡以珍玩为献，求都元帅。甲辰，以希范为诸道兵马都元帅。（9310）梅轩曰：马希范投其所好，向皇帝行贿。诡异的是，皇帝也喜欢受贿，马希范居然达到了目的。

【2020年10月22日周四】

1、早上，降温。穿了厚衣服，脊背还是觉得有点凉。上午，去垛庄参加暖心家园揭牌仪式。邀鲁先圣先生为暖心家园题词。

2、上午去农商银行办理贷款信息采集。

【2020年10月23日周五】

1、坐于南窗之下，阳光暖烘烘的。鼠标都被烤得微烫。

2、晚，继续读《通鉴》（第二十册）。

【2020年10月24日周六】

1、今天有两位同学的孩子结婚，前两天受了点凉，感冒，头有点胀，就未去参加婚宴。上午的阳光很好。倚着沙发，读完《尺素集》。作者：章小东。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6月第1版第1次印刷。232页。45元。

2、章小东在《序言》中说，“我只想在我知道的真实磨损之前，无拘无束、肆无忌惮地把这些真实释放出来，无论是美丽还是丑陋，纯洁还是肮脏，我都无所谓，因为在真实面前用不着谎言，......用我的这本小书来寻找真实，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书取名为《尺素集》，因为全书都是用书信体，与一个逝去的前辈、作家，甚至是憎恶的名人，毫无遮拦地进行心灵对话，有时深情款款，有时阴郁，也有八卦，有时显得不那么厚道，甚至尖酸刻薄。她说，“就好像法国的蒙田说过的：‘仆人面前没有英雄。’在生活当中，许多只有在书本上出现的人，对我来说变得平常，不要说当面，就是在书信里面，也不会出现一个敬语‘您’。”“我在写这些私信，距离和环境，让我重新思考，并长出第三只眼睛看世界。我写得无拘无束肆无忌惮，我只想把真实释放出来。”她在《阳台上的张看》一文中，写张爱玲的文字，说“我喜欢你的刻薄，那里没有犀利的语言，没有花俏的用词，有的只是直接的真实，于是每一个字都可以达到真实的现实，往往就是刻薄。”（170）

3、对鲁迅，章小东不怎么喜欢，甚至有点讨厌。在《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一文中写道，熟人知道你（梅轩注：张充和）从来不会拒绝我来向你索字，可是，......我为上海的鲁迅纪念馆求字，我不会忘记那天你看着我直接回答：“这个人和我不是一回事。”痛快，我没有想到外表随和温柔的你，内心如此刚韧固执。（025）

4、在《多变》一文中写作家柯灵的势利猥琐。“母亲对我说：‘认识柯灵已经几十年了，你爸爸在世的时候，他是我家的常客，很热络的一个朋友。不料人一走，茶就凉，变得不近人情。’”（183）“文革后，丈夫的爸爸调入北京，你（梅轩注：柯灵）认为是高升了，突然变得起劲儿，常常叩响我婆家的大门。”（183）“早年地下党地位居高的时候，你透露过自己，老早就是地下党了，还和上面的大人物有亲戚关系。但后来当文化人的地位直线上升的时候，丈夫问起，你的两只眼睛眨巴了半天，一副纯洁无辜的样子回答说：‘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地下党，我是文化人。’”（186）“你就是这么一个多变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长出了一张多变的脸。”（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