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波
姥姥您在天堂可安好！您的外孙子时时刻刻在想您，您可知道？今天外孙子为您诉说衷肠，您可细细地听啊。我清楚地记得，您是在2005年10月29日这一天走的，对您的外孙子我来说是一个极其悲痛的日子。我最敬重的外祖母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您走完了95个春秋，人们都说您已经高寿了，可是，我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我总是想起您老人家，夜间睡觉时也是浑浑沌沌的，您刚离去的日子里，早晨有时很早就哭醒，泪水浸湿了枕头。多少年的情愫啊，汇聚成感情的长河，突然，像决堤的洪流奔涌而来，在情感的旋涡中不容挣扎便沉到了底层。那年“十一”放假，我去看您的时候，您身体还挺好，拄着拐棍还能走，我回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您老人家就撒手人寰了。您住在外地的舅舅家，那次我去时，家中只有您一个人，您在屋里打不开防盗门锁，我只好在外面等家人回来。那时还没有手机，没办法联系家人。您走到阳台上跟我说话，好长时间也没觉得累。我告诉您说：“姥，进屋歇歇吧，站时间长了累着。”您仍站在那里，自然自语地说：“大老远来了，还进不来屋。”您没有埋怨的意思，您老人家从不埋怨任何人，到了晚年更是不说谁不好，您在舅舅家住，总是说谁怎么好，如何耐心伺候您。那次我给您剥了一个橘子，您只吃了一瓣儿就不吃了。我问：“酸吧。”您只点了点头，一句埋怨我的话都没说，可是给我留下了遗憾，让我心痛。您永远也不能再吃我买的橘子了，我后悔当时买的橘子是酸的。在为您守灵时，边哭边诉说这件事，不知您听到没有，再为您剥几个橘子吧，可又有什么用啊，您给我留下太多的遗憾，匆匆地走了。那一次，上小学的儿子也要跟我一起去看您，我说：“等春节再去吧。”没想到此言成了空话。当我参加完您的葬礼回到家中，儿子放学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说去看我太姥，你不让去，这回看不着了。”儿子的责怪在我剧痛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让我再一次泪流满面，悔不当初。您老人家一生勤劳、善良、豁达。那时外祖父在大队当书记，只有小女儿在身边，每天还要上班，其他几个儿女都在其他城市。您还为儿女们看了好几个孩子，生活的重担都压在您一个人的肩上。您老人家饱偿了生活的磨难和艰辛，可您从来不表白自己，更毫无怨言。在您住院期间和女儿唠家常时，您才提起说：“五间的房土都是我一个人担的。”这时才知道您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过去东北农村的房顶，大多都是山土铺盖的。五间房土要有多少啊，想象不出您一个人，还是一双小脚是怎么担动那么多房土的。我清晰地记得一件事：您的儿媳妇来这里的疗养院疗养，为了不让她受凉，您精心为她做了一个鸡毛褥子，那是您到一家家宰鸡户要来的，挑选好的鸡绒毛洗干净、晾干，买来布一针一线地缝制了很厚的鸡毛褥子，做完之后，您让当时住在您那里的我送到疗养院。多少年过去了，都已经淡忘了，可是我没有忘，我怎么能忘记啊！我的一个朋友30多岁还没对象，您知道了就要在你们那里求别人给介绍，我每次去都打听，当听我说已经有对象了，高兴得不得了，您的热心肠啊，感动得朋友的母亲差点儿哭了。您的重孙子的儿子已经两岁多了，您被称为老祖宗，可您从不以老自居，不管哪个孙子或孙女出国、上大学、当兵，还是结婚、生孩子，您都要给一些钱，以示祝贺。亲人们劝您，没有收入，就不要顾他们了，没人怪您，您就是不听，说：“我的一点儿心意，别的帮不了什么忙。”您一辈子没吵过架，仅有的一次争吵是因为邻居占了家里的宅基地，不过也没强制要回，后来两家处得比以前还好。在那个地方提起您和外祖父没有不认识的，你们的人品令所有人敬佩。您最小的外孙子正在服役，您生病时，请假回来看望您，您看到最疼爱的外孙子感动地哭了，说：“这么远的路程，你还回来看我，快回去吧，在部队好好干，别惦记着我。”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他就退伍了，可是您没能等他回来，永远地走了。您晚年只来过我母亲家两次。第一次来时我天天给您洗脚，第二次来时我只为您洗过几次脚，您说什么也不让我再为您洗脚，我也没再坚持，我后悔为什么不为您多洗几次脚。您生病住院期间，我去探望。您得的是胆囊炎，医院说年龄大了，不能做手术。您很刚强，强忍着痛苦，思维一点儿都不乱。我流着泪给您剪了指甲，我记不得给您剪过多少次指甲，我真害怕这是最后一次。我认真地剪着指甲并打磨光滑，我泪眼模糊生怕剪疼了您。我安慰您说：“姥，您一定要挺过去，这病对您来说不算什么。”因工作我不能长时间陪护，我回来后，有一天母亲给我来电话说：“你姥好了。”我不相信好这么快。外祖母在电话里和我说了几句话，我才相信，这些天悬着的心才算踏实。一位老医生说：“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没见过90多岁的人住院，而且还能挺过来，这真是奇迹呀。”意想不到的是两个月以后，您旧病复发，突然离去。我听到这个噩耗时，不知为什么显得异常平静，不相信您走了。我和父母赶最早的火车去看您。下了火车直奔舅舅家。您的灵堂已设在那里，此时我才感到您真的走了，我惊呆了，跪拜在您的灵前，痛不欲生，最后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那两个晚上我为您守灵。为您烧了许多纸，上了很多香，流了太多的泪，诉说了好多心里话。这是陪伴您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要送您回家，去陪伴已故的外祖父。香烟袅袅地飘着，向仙境传递着人间的消息，纸火不紧不慢地燃烧着，这是给您的在天之灵捎去了晚辈的思念。您的骨灰和外祖父的骨灰合葬在一起。两位世纪老人就这样都告别了人世。那时火化后还可以土葬。在一处荒山上，黄土掩埋了两位老人一生的沧桑，但掩埋不了两颗高尚的灵魂。望着渐渐隆起的坟墓，我突然失去控制，扑上前去，用手扒开坟土，哭喊着：“姥，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我扑到坟上，感觉是谁活埋了您，我要把您扒出来。人们把我架走了。多少悲痛，多少孝道都会化作热泪随风而去，唯有懊悔和遗憾不能忘却。外祖母您让我如何补偿，一声声声嘶力竭地哭唤，让天地动容，让山川失色。我用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蘸着不断流淌的泪水，书写着您的文字。外祖母啊，您的离去是我今生的遗憾和悲痛！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您累了吧，就不打扰您了。在天堂您和我姥爷一切放心，您的后人都很好，没有让您二老牵挂的。每有喜讯，我会在清明准时向您二老汇报。每个清明节，我都没忘记来到您和外祖父的坟前，每次都想多添一把土，以此来表达外孙子的一片心，不管怎样也弥补不了我内心的愧疚，也不能偿还您把我养大的恩情。姥爷、姥姥请安息吧，我会每个清明节都来看你们。每次回望您的坟墓都会心情沉重，泪眼婆娑。外祖母啊，您不识字，却蕴藏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深刻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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