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涛：【地气】（小说）
文/杨红涛 图/来自网络
地 气
◎杨红涛
【作者简介】：杨红涛，1964年生。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牟平区作家协会常务理事。先后在《短篇小说》、《胶东文学》、《三月、《烟台散文》、《昆嵛》、《烟台晚报》、《烟台日报》等发表文章多篇。多次在市、区征文中获奖。现在烟台啤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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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城边建了一个养老院。为了使老人能在绿树成荫、空气清新的环境下生活，在养老院的周围和院子里移栽了许多高大的杨树和柳树。住在养老院的孤寡老人闲来无事，便在树下来回散步锻炼，或坐在树荫下拉呱聊天，喜欢唱的唱两句，腿脚不灵便，可以下几盘棋，也有的干脆就坐在树下发呆想着心思，思念着儿孙。
按理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应该是健康长寿、颐养天年。可恰恰相反，养老院建起投入运营之后，住进这里的老人生病离世的很多。有的老人来的时候健健康康的，待个一两年，就生病了；有的老人来的时候只是一些小毛病，住个三年两载就转成了大毛病；还有的老人本来没感觉有什么毛病，突然一夜之间就离去了。隔三差五的就走一个，让这养老院笼罩在一片不祥和阴霾之中，送到这里的老人越来越少。
有人说，老人嘛，生老病死，正常现象，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有人分析说，这些老人啊，不习惯，原来街坊邻居都熟，自己的子女守在身边，现在突然离开自己原来的生活圈，来到一个新地方，一时半会的适应不了，生活习惯啊、饮食起居都发生了变化，再者接触的都是老人，有些沉闷，精神上承受不了。可这些情况，别的养老院也都同样存在着，人家怎么就没有这么晦气呢。
看着日益冷清的养老院，院长着急上火，不得已请来一位风水大师。风水大师看了看，又问了养老院的奠基峻工时间以及正式入住时间。大师说，此地以前是一块墓地，孤魂野鬼冤死鬼都有，他们生前吃苦受累，如今在阴间看到现在的老人在养老院里过着如此幸福的生活，心里能平衡吗？享福也不要紧，离得远远的也好，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偏偏现在还骑在他们的头上拉屎，他们肯定要拖几个新鬼，在阴曹地府给他们当个丫鬟轿夫什么的，侍奉着他们，享受点阴间的幸福，找回点平衡感。再加上，开工动土的日期不对，冲撞了这些野鬼，大鬼小鬼折腾个不停。
院长问，有破解的办法没？大师沉思了一会儿，语气坚定的说，只有一个办法：搬！我给你们重新选一新地，保证平安无事，一片祥和。院长听大师说完，也语气坚定的说，搬是不可能的，这么大的养老院，投了这么大的资金，怎么能说搬就搬呢，即使搬也要经好多部门批准。大师说，那我可没招了，你就等着死人吧。说完，收了钱，扬长而去。
大师讲的这些，院长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但不可全信，更不可能将养老院搬迁。于是，院长又慕名请来一位更高的大师。此大师是一位道长，五十有余，身穿黑色道袍，白布缠腿，穿连体布靴，头发挽起，长长的胡须随风飘逸，初看，道号不浅，细细端量其眼睛，高深莫测。
道长先远远的观察了养老院的整体布局，后又进院进屋细细察看，过程中与几个老人进行一番交谈，问了几个问题。大约两个小时后，道长坐院长办公室喝茶。院长问，道长可看出问题症结？道长品一口茶，左手捋着胡须，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反问院长道，人因何而生病？又为什么会死呢？院长想了想说，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呢，生病应该与本身的体质、性格和生活习惯有关吧。至于死嘛，自古以来，有生就有死，谁能不死呢，生病了治不好就得死，或者年龄大了，器官老化了就会死。道长说，你说的这些都对，与生病和死亡有着相当重要的关系，但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有看到。院长问：什么？道长说，一个人生活的环境，而环境与心情又有着直接的关系，心情又与健康存在因果关系。院长说，这里的环境很好呀，绿树成荫的，吃的也不错，空气也没什么污染。道长说，这里夏天热吗？热，夏天怎么能不热呢，不过在树荫下纳凉会好一些的。院长回答。道长又问：夏天这些树上是不是知了很多，中午叫得很响，你听了心里烦不烦啊？院长说，怎么不烦，烦死了，想睡个午觉都睡不清闲，这里就像个知了窝，不知怎么有那么多知了。道长说，这就对了，连你都烦，你说老人能不烦吗。心烦气就躁，气躁能不生病？再说了，这么多知了，立秋之后开始逐步死亡，死亡后的尸体，掉落在树下，周围和院子里这么多树，随处可见知了的尸体，老人每天都可见到，心里会有何联想，一定会伤感的。还有秋天的落叶，所谓落一叶而知秋，这么多树，深秋树叶哗哗的飘落，带给人的自然也是伤感，看到知了的尸体，看到枯黄的树叶，再想到自己的明天，怎么能有一个好心情呢。养老院门前，还有一个卖寿衣花圈的店铺，门前整天摆放些花圈，老人们能有个好心情？老人们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和良好的心情，而这两样都不具备，又怎么能不生病、不郁闷、不压抑呢？杨树和柳树都是知了喜欢的树木，杨树还是落叶较早的树种，这些都不适应栽种在养老院周围，这就是风水上讲的大忌，人与自然环境发生了冲撞，心有所伤。
院长听了道长一席话，心里恍然大悟，感觉自己工作在这个环境下多年，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有沉闷与压抑感，只是说不出来，今经道长一语点破，似乎找到了根源。
院长问道长可有破解之法？道长说，很简单，一是将树移走，换栽四季长青的树木，让老人们有个年轻的心态，为了夏天乘凉，可在院子里建几个小亭子；二是多组织老人开展一些文娱活动，转移老人的注意力。做好以上两点即可。风水学上讲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是命中注定的，不可违背；地利就是地气，也叫地理环境；人和即是心情，开朗的心情，与人和谐相处，和气的氛围。天时、地利、人和都达到了完美的境界，人何能不健康长寿呢。
听完道长一席话，院长陷入沉思。天时不可变，能变的就是地利和人和，地利好说，最难的还是人和啊。人和中最主要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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