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晖：【山秀】
文/冯晖 图/来自于网络
山 秀
◎冯晖
【作者简介】：冯晖，系陕西省旬邑县原底中学退休教师。祖籍陕西省彬县香庙乡冯家村。自幼喜欢文学，由于工作、家庭而搁浅。退休后旧笔重提，歌颂生活。塑造的人物贴近生活，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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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吃过饭闲着没事，顺便拿起桌上的报纸乱翻。在《凡人善举》的栏目中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我反复端详，看来看去就是——她。她虽然头上有了皱纹，头发花白，但她圆圆的大眼睛没变。漂亮的脸蛋虽然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还是那么美丽诱人。
她叫山秀，是我小时侯的玩伴。要说起她还得从她的祖辈说起。
山秀的爷爷是当时有名工匠，据说他年轻时都去过京城里修建过紫金城，挣了很多钱。回来后就请了当时有名的风水先生，在我们村东面修建一座三进三出的名居。家里骡马成群，佣人皆是。是远近闻名人称三先生（因为他排方老三），大小四个老婆。当时名震一世。三个老婆都没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只是比他小三十多岁小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宝贝儿子。那时他已五十多岁了。有了儿子，他高兴的不得了，请全村及临近的名士庆祝，酒席摆了多日。名震四方。
他的宝贝儿子慢慢长大，什么都不学，在儿子十几岁时候，他一步登仙走了。
他走的时候，就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他让账房先生告诉他儿子：“万一卖地方的时候，让他拆着卖，别整院卖，因为中房所有木料中都放有银元，够他花一辈子的。他的宝贝儿子那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整院子卖给别人，拿上钱不知道去哪里逍遥自在去了，整个大院子一个月后变成了瓦渣滩。他的儿子什么都没学会，虽然请先生给他教了几个字，他早忘记了，只学会了吃喝嫖赌。一个鼎盛家业，被他踢了个精光。家也散了，人死的死，走的走，不到两年时间，就剩下他一个到处流浪。快解放的时候，拐了人家一个老婆跑到省城去胡混。
1959年被归回来了，还戴着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回来时带着老婆和一个两岁多的一个女孩。回来不到一年，老婆家死了，就剩下他和女儿为命。
这个女儿叫山 秀。
山秀两岁多就和父亲生活，经常饿的直哭，父亲从小就经常打她。五岁多就站在小凳子做饭，别的孩子上学的时侯，父亲不让她上学，那时候不像现在普及教育，那时候没人管。山秀偷偷地跑到学校教室外面听老师讲课。虽然不认识字，课文背了不少。
好不容易长到十几岁，由于饥饿，经常脸色蜡黄，身瘦如柴。成了可恶父亲的出气筒，父亲在外面喝酒喝醉了打她，受人欺负了回去打她，找不到女人也打她。找不到女人回来就糟践她，孩把她身上打的遍体鳞伤。后来她父亲在外面混了个女人，人家的条件是要把山秀处理掉。狠心的父亲把山秀卖给老山里一个老猎户，老猎户和她父亲年龄差不多。
山秀是狠心的后妈让他父亲卖到那里的。可怜的她在深山里生活几年，老猎户一出去就好多天。
有一次老猎户有又出山去打猎，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晚上来了几十只狼，狼在外面声嘶力竭吼叫，还不停的撕扯她屋外的木板。吓的她在屋里直打哆嗦。差点把门打开。天亮了狼走了，她还吓的不敢出门，尿了一裤子。后来天一黑她就打哆嗦，过了几天猎户回来，不关心她，反而骂她没能耐。是她委屈地哭了几天，眼泪都哭干了。
过了几天，老猎户又出门去打猎，出去后再也没回来，她白天出去找，找了多日没找见，她回到那屋里，带来些东西离开了她早就想离开的地方。她本想回家，一想到那可恶的后娘，又转身离开。
她四处飘游，她出山的时侯，心想我这下出苦海了，出来后到处受人欺负、欺凌。后来她跑到一个城市，在一家饭店给人家洗碗。她也觉得还可以，起码能吃饱饭。但饭店的老板开始对她很好。
她干了几个月后。身体渐渐恢复，脸上显得红润，有几分姿色，老板就打她的歪主意，借空就欺负她，可怜的山秀为了混口饭吃，就忍气吞声，受人摆布。后来被老板娘发现，没给她开工钱把她撵了出来。
山秀被饭店的老板娘赶出门后，她又过流浪生活，她住车站侯车室，经常半夜被赶出来。睡商店的台阶上，市管会上说她破坏市容。最后睡大桥底下，经常受乞丐的欺负。她拾破烂，被那些老头辱骂。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她遇上一个小伙，这个小伙从小被父母遗弃，到乞丐帮里长大，他叫石勇敢，他也不知道他姓什么，是丐帮给他起的名字。但他从不干偷鸡摸狗之事。后来独立靠拾荒为生。手头有一点钱，也有一间小屋。她看到山秀被人欺负，他就主动帮她。开始是处于好心，他看到山秀太可怜，到处受人欺负。就把她叫回自己的家。两个人共同拾破烂，再也没人欺负山秀了。过了一段时间，是山秀主动提出和他过日子。她俩虽然住一屋，是山秀睡床，勇敢睡地上。山秀提出来，勇敢他叫勇敢，这时候他脸红脖子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山秀主动把他拉上床，那时候勇敢还没户口，她也一样。他们就找有关部门，人家向他们要证明他们没有，他们就找政府部门，向他们诉说他们的不幸遭遇。经过半年的努力，才报上户口，才登记结婚。两个朋友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结婚。
这时候山秀就计划过日子，她指挥勇敢做事，勇敢很勤劳起早贪黑忙碌。那几年是山秀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第二年他们的儿子小勇敢，大名石文化出生了。他们希望孩子不能像他们那样，希望他们上学读书，将来有更好的生活。孩子也很乖，胖乎乎的，逢人就笑。两口高兴极了，永敢更勤快了。
在他们小日子蒸蒸日上的时侯，山秀知道了她父亲去世、后娘瘫痪的消息，山秀整天哭出哭入，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勇敢就想方设法让她高兴。说：“要么回家看看。”山秀两口子抱着孩子回到了家里。
回家后才知道，她的后娘进门回后，整天睡在炕上不下来，不上厕所不下炕。不吃饭不穿衣服，是她从来没做过饭的父亲整天要参加劳动，还要做饭洗衣服。还算好改了以前的恶习，整天里外忙碌，长期以往，积劳成疾，一下子倒下去没有起来。后娘由于长期不活动，下肢瘫痪、卧床不起。
山秀在父亲坟头哭了半天，把这几十年来她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勇敢把她拉不起来，也跟着哭，孩子也跟着哭，半天后勇敢才拉起来，她跌跌撞撞回家，她回家本来是一转就走。回家后她看到过去身体肥胖的后娘，身瘦如柴。家里臭气熏天，后娘把粪便到处乱抛，简直无法入目。后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没人伺候。好心山秀把勇敢拉到屋外，想把她接走，老实的勇敢没说什么。只说：“去咋住？”山秀说：“去了再想想办法吧！”
好心的山秀把可恨的后娘擦洗干净，换上衣服，卖掉地方，离开了此地。
山秀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绝、哭出哭入。勇敢劝她别哭，为了安慰她，陪同她回家看望。山秀看到后娘你惨状，慈善的心颇使她决定带走后娘。
她回家后，先让老人睡在床上，她们一家打地铺。跑前跑好找大一点房子。
一周后，她终于找到合适房子搬了进去。她让永敢去做事，自己照顾后娘和看管孩子。她给后娘按时吃饭，擦洗身子，让她慢慢地轻微活动，给压烂伤及时换药。
几个月过去了，后娘身体恢复的很好，山秀确瘦了许多。她有好吃的经常让老人、孩子、勇敢吃，是老人孩子恢复、长身体，勇敢忙事，自己凑活着吃。
经过半年的努力，老人基本上能下床走动，她在楼房后面两颗树上栓上绳子，她每天吃完饭就搀扶老人下去，让她自己抓住绳子走路，每天都加大活动量。
又过了几个月，老人基本上能拄着拐杖自己走路了。老人逢人就说要不是闺女，她要困死在家中。诉说自己对孩子亏欠。逢人就说闺女好。
再过了些日子，老人能照管家里了，山秀和勇敢两个人去拾破烂，家里的日子就轻松多了。后来孩子也上学了。山秀看到楼前那块空地，就想把它租下来自己收破烂，勇敢也支持她，山秀就跑前跑后，找这个，寻那个，起早贪黑地跑了三个月，终于办好。他们买来设备终于开业了。
一个月下来，一算比自己拾强多了。还省力。一家人都很高兴。家里有老人照管，山秀收破烂，勇敢还舍不得自己几个商店，饭店的破烂，他坚持自己按时去收，还给人家打扫卫生。里外不停地跑。家里的收入增加很快。
那年过年的时候，全家都换上新衣服，贴对联、响鞭炮。欢欢喜喜过了个新年。
正当他们筹划着奋斗两年就能住上新房子的时侯，他们都在忙碌着。
有一天吃过早饭，勇敢去他的商店去拉破烂，三四天没去了，攒的破烂很多。勇敢和往常一样整理装了满满地一车，比以往能高些。当他骑着三轮车刚过那座小桥的时侯，从后面冲来一辆汽车，车速飞快，从后面把三轮车冲的掉了个头飞到空中。把人抛到了桥下，头碰撞在一个大石头上，头摔破脑髓溅了一大滩。当场死亡。当场也没有行人，汽车都没减速跑了。
当山秀知道时，已是傍晚时分了。她悲痛欲绝，当场就晕过去了。
在山秀事业蒸蒸日上的时侯，她失去了勤奋、老实、善良的男人，是她痛恨万分的是凶手逃之夭夭。使那善良的勇敢难以瞑目。公安部门想了很多办法，无法找到目击证人和凶手。
三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好在在老人的劝说下对亡人进行了火化。山秀只好含泪找墓地，把勇敢安葬了。
是山秀一直想不通的是，她从一出生就受虐待，她都默默地承受，善心的接人待物，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
山秀对勇敢的死亡，她悲痛万分，伤心欲绝，但她欲哭无泪，她的眼泪在哭父亲的时候早已倒干，母亲离世的时侯，他她才两岁多，那时候也哭那是傻哭。这次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她突然失声说不出话来。急得孩子直哭，抱住她妈——妈—— 妈地叫着。山秀两眼瞪直，脸色铁青，傻傻站着。孩子哭声撕肝裂肺……
这次后娘也很伤心，也千呼万唤地叫着勇敢的名字，也把山秀不停地摇动，想叫她说句话，她虽然和这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对女儿山秀她做了那伤天害理地事，但女儿不计前嫌，把她带到这里来，要不是他们，她可能要困死在臭屎堆里。她嫁给山秀的父亲，虽然十几年，但她很少出门，和村上从不说话，只是邻居阿婆经常来和她说说话，老汉死后给她端点吃的，是她把命屌着。善良的勇敢两口子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勇敢不是她儿子，但他默默地做出了胜似儿子的事，儿子突然离世，她能不难过吗？她光伤心还不够，还要救女儿，她边哭边去找医生，买药救女儿。在她的帮助下，女儿慢慢地缓过来，有人说让山秀拿上花圈摆在公安局门口，或者政府门口给勇敢讨个说法。
山秀慢慢地缓了缓神，按屯孩子去上学，母女俩抱着苦哭了会儿。娘安慰女儿，女儿安慰娘。都停止了哭声。他们休息了几天，生活还得继续。
山秀缓了两天，她没有怨天，也没有怨人，也没有去闹事。还是默默地重操旧业，开始生活。
勇敢的去世给山秀致命的打击，她哭干眼泪，她悔恨老天对她的不公，在这个过程中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有些根本不认识的人都默默地帮助她，使她从中看到了光明。她从悲痛中刚强的站了起来。再加上后娘跑前跑后使她更坚定了信念。她要坚强不息地把他们儿子培养成对社会有贡献之人。这致命的打击使她消瘦了许多。她还是坚强的站了起来，面对生活，干起了她和勇敢创下来的事业。
她站起来面对生活的目的不光为了她和儿子，在她短短几十年人生旅途中，虽然受到了很多伤害，有很多恶人给她带来身体上、精神上很大的伤害。给她带来无法愈合伤口，但还有很多人默默地帮助、支持。使她一次次从危境中一次次走了出来。她要坚强不息地活下去。
当她悲痛欲绝的时侯，她也想奔勇敢而去，摆脱这炎凉社会，到极乐世界去和勇敢快活生活。她的宝贝儿子声嘶力竭地哭叫，看到后娘伤心欲绝地哭出哭入地前后搭理，想到在她出山迷路后给她指路并陪她走了五里多最难走的山路的大哥；在他们办理户口时虽然有人给他们出了不少难题，还有很多人给他们出主意、想办法，支持最后办成。在她蹬三轮车重车上坡的时侯，每次都有不同的人推她一把，把她送上坡。在勇敢出事后虽然没有抓住肇事司机，还有人及时报警，想办法找她，还有很多人跳入冰冷河水中，帮助警察打捞人和东西。很多人穿着湿衣服把她送进医院后默默地离开……
她要为这些人活着，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为有能力帮助更多人的人，她要和儿子一起去完成勇敢没有完成的事业。勇敢是这一群人中的一员，他在世的时候，奋力摆脱丐帮纠缠阻挠，他不光帮助山秀摆脱困境，还默默地帮助很多人。山秀决心沿着他的路一直走下去。
山秀诚信经营，她的生意做的很火。八十年代初，她的生意范围扩大，买了汽车，雇佣了司机，破烂收回、分类、整装、运输一条龙操作。雇佣大街上乞讨年轻人，帮他们重建人生道路。对那些可怜的老人交的破烂高价收购，生意越做越火。受到群众的赞扬和拥护，也少不了一些人的算计。
就在她生意最活的时候，公安局抓住那个逃逸的肇事司机，他是第二次出车祸准备逃逸被抓住。由于他心虚，过度紧张，审讯人员说：“说，你有几次肇事逃逸……”他交代清楚了勇敢的时情。
山秀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恨不得躲他几脚，当她来到肇事司机家里的时侯，看到家里上有年迈苍苍老人，下有年幼孩子。家里虽不能说一贫如洗，十年前那场肇事是他贷款买下车三个月后出的事。他虽然万幸逃脱，心灵上受到了打击，经常神情恍惚，半夜被惊醒。出车担心受怕。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过了几年才恢复，跑运输挣了些钱，还了贷款，娶了老婆。两位老人日愈年迈，家里的日子紧巴巴的。至今还住着破烂不堪老屋，没想到日月担心的事又发生了，这次虽然没有人命，治伤可能还得好几万。这些钱对这个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哪儿来钱来赔她呢？
这个喜讯到她这里变成了担忧。她主动放弃了追诉，说把家里两位老人请到她这里帮工来抵债，实际上给他养起了两位老人。
这时候，社会上出现了很多优秀学生因家贫困而上不起学，山秀就从自己资产中拿出十万元来帮助贫困大学生。那些钱是她大半家产。每年高考后她到市文教局贫困生的名单，亲自到边远山区把学费送到学生手中。奔赴一个多月。多年被评为助学先进。但她生活一直省吃俭用，对她的宝贝儿子严格要求，不许乱花一分钱。儿子很听话敢怒不敢言。
于是同时她还定时组织人员到社区，给老人免费理发，打扫卫生，照顾独居老人，定期给老人送米送面油。被很多老人认成女儿。多次被政府披红挂彩地表彰。她的事迹被多家报纸专题报道。她虽然是个文盲，但经常被大专院校聘请去做专题报告，教育学生怎样做人。
但她和娘及儿子还坚持不懈努力着……
宗 旨：营造一片文学爱好者的乐土，共创文学梦想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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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鱼儿姐姐 编辑：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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