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兰：【将爱进行到底】（散文）

控诉爱情

◎马兰兰

【作者简介】：马兰兰，陕西山阳县城区三中教师。

带着阵痛，坐在桌前，四周的墙壁冰冷苍白，风在窗外疯狂地怒吼呼啸，校园的路灯模糊微弱，战巍巍地浮在那里，我站起身来，倚在窗前，隔着玻璃，看着学生微微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想起我的妈妈，离家已经有半个月了，不知道她在家过得怎样。

是的，今年我已经三十岁了，应该是老孩子了吧，但还是很恋家，虽然不能扑入她的怀里，好好抱抱她，这多少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喜欢围绕着她，随在她身后，洗个菜，剥个大蒜什么的，父亲这个时候，不管多忙，都会抽出时间，跟我的老公风家长里短一会儿，那样子特别温馨，在我的印象里，沉默寡言的父亲却和风能够絮絮叨叨个不停，他们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唠长唠短，饭快好的时候，两个大男人会细细地摆好餐桌，钻进厨房一前一后地端菜拿碗，瞬间变成了居家好男人。父亲从不对母亲说重话，总是沉默含笑地包容母亲的急躁和坏脾气，她们风风雨雨三十多年，从没有说话要离婚的话。

的确，这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爱人，一个教会了我爱情应该是忠贞和包容的，一个教会了我爱情应该是幸福愉悦的。

可是微微这个6岁的女孩却让我为爱情悲哀，满心怨恨，看到了爱情的多变与脆弱。看到了爱情满目萧然、满面含泪的模样。

据微微孱弱衰老的奶奶讲，微微自出生几个月，她的妈妈和爸爸因为吵架，母亲离家出走，爸爸也外出不归，微微的爷爷也变成了咆哮易怒的人，常常对微微不是吼叫就是责骂。没有人知道微微的世界是怎样的，我只看到了她眼底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花朵粲然的时节，有多少孩子走在思念父母的路上，感受到世界的冷酷和残暴呢？我只知道每一个离婚的家庭里，孩子的心一定是撕裂和破碎的。好一点儿的，会姿态难看去离个婚，安排好孩子的未来，将对孩子的伤害带降到最小，或许还可以时不时弥补孩子父爱母爱的缺失，可最可气的，却是那些离家出走，将孩子扔给老人照顾的任性男女，自己出门在外，畅快漂泊，遇到合适的就重组家庭，彻底失去联系。却让一个孩子来承受爱情带来的恶果。

可凭什么让父母尽享爱情欢愉之后，却能给任性抛却对孩子的那份责任呢？凭什么却为所欲为地说我不爱了，这婚也不用离了，我潜逃去，管他什么孩子，反正孩子的身体有一半是你的骨血，我看着都生厌，于是就把孩子往孤苦伶仃、四顾无依的世界一扔，自己几个月后照样可以西服一穿，或者婚纱一披，继续潇洒快活几十年。

我只能说这样的父母亲，他们当初的爱情有混蛋就有多混蛋，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那个时候，面对他们的爱情，你会觉得爱情是那么善变多事，甚至残忍。

而于微微的父母，我只有愤怒，于他们的爱情，我只想生生世世去控诉。

每次见她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要去抱抱她，给她把歪斜的马尾扶正，然后脱去发圈，细细地给她梳理，就像小时候，坐在木头门槛上，妈妈给我梳头一样，阳光泼泼洒洒地散在院子里，妈妈的手在我的发间温柔地穿梭，不一会儿，就编出了漂亮的辫子。如今我已经30岁了，依旧深深恋着母亲，何况微微还这么小。

哎，年轻莽撞的父母，趟不过爱情的那道河，就把所有的责任抛却在身后，自己乘船飞逃，留下孩子在悲伤的河流里，年复一年地痛苦着。世间所有写进孩子心灵的伤害都将是永远的、不可磨灭的。我觉得那些弃绝子女的母亲都是一只只黑色的天鹅，留下黑色的影子在孩子们的心里荡漾着，遮住了她们看看阳光的双眼。

要有多爱，你们非要结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你又配得到什么爱情？

要有多恨，你们非要咬牙切齿地离婚？这一切的根源也许来自于人性的弱点不足，也来自于生存生活的考验和逼迫吧。

每一个失败的婚姻中都住着一个严重的失去自我的患儿，他们不懂得爱自己，不懂得去长大，不懂得去珍惜，他们人性冷漠而狭隘，他们贪婪疯狂而不自知，他们按照自己的理解和规则任意肢解别人的感受和心情，他们活在自我的世界里，等着别人爱自己，哄自己，对自己唯命是从，当然我也看到了逆来顺受的母亲，如叶子的哑巴妈妈，挑起所有的家务和活计，还要乖乖地伸出手去，被丈夫用细鞭疯打，我难以想象这个男人到底该有多渣。

我想象不到那个男人狰狞的悲哀的面孔，也不愿相信这些发生在我的身边。我愿意相信爱情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美好纯洁而神圣。不管你所爱的人是身患残疾还是重病，爱都应该是矢志不移、平等存在的。

只想说，那些要多渣就有多渣的男人统统灭绝，也让那些脆弱自私的女人无处遁逃，站在为一个孩子声讨的角度，我愿更多的人，在看到生活艰辛而苟且的同时，保持一颗心的纯净和笃定，记住结婚时的誓言，记住你给爱的约定，努力克制自己人性的缺点，把自己的家好好经营起来，用爱去爱你所拥有的一切。

也许是我不懂，爱情是多变的，大多数人的爱情也许早已经被染色了的，带着社会浮夸的气息，永远也不能满足的无穷欲望。太多人面对诱惑，面对烦难的生活，并没有我们所想的那样坚强勇敢，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爱到天崩地裂乃敢与君绝。

于是，微微这样的孩子就很多了。像是打向他们爱情的耳光，孩子的存在似乎成为离婚父母心底永远也不想面对的仙人掌花。他们自己走出了感情的沙漠，去把孩子渴死在爱的沙漠里。

也许你会说，你看这些被生活之苦浸泡的人，在时光之河中漫无目的地游走，随便的一场变故都可能让他们愤怒变得狂躁，但因为知识的匮乏，环境的闭塞，他们只能困兽犹斗地伤害自己周边的人。

于是我看到了爱恨分裂的男人，看到坚强脆弱的男人，看到无助无力的男人。

那天，我一个人在教室办板报，用黄色的粉笔勾画着向日葵，一个苍老而健朗的老人走进教室咆哮着训斥自己的孙子，我惊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看到他像一头狮子，目光充满爱意但已怒容满面，小孙子温顺的不骄不躁的收拾书包随爷爷出去了，小小的身影没有撒漏一丁点儿不快和委屈，似乎爷孙两已经习惯这样的沟通方式和表达爱的方式。

这个孩子也来自离异家庭，他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在他还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先是妈妈因为家庭贫穷，偷偷离家，再是父亲独自外出打工，再也未归，人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的爷爷也曾经派人去找，但一个都没有找到，于是，爷爷变成了整日咆哮愤怒的老人，孙子也变成沉默寡言、死气沉沉的孩子，麻木和绝望覆盖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

这是破碎家庭中另一种孩子，他们从降生之日起，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是父母之爱，自然也就麻木了亲人对自己的残酷和粗暴。

也许你会争辩，在爱情里，不幸的永远只是那些心灵迷失的人，他们充满空洞的生命需要很多东西去填补，而改变是如此的艰难，因为在每一种贫穷和不幸之中驻扎着不同的恶魔，他们正肆无忌惮地吞噬人性仅存的美好。可一切并非坏无可坏，毕竟，分崩离析的家庭曾经也是爱意融融的，到了最后，只是爱错了方式。

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比一个人担负起家庭职责这个事情更重要的了，也许我们可以抱怨世界，抱怨命运，甚至仇视自己，仇视生活，但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忘记自己的家庭，因为那小小屋檐下，住着的哪一个人都关涉你的身体和灵魂，你是其中的一部分，你舍弃不了，也丢弃不了。

想起下午妈妈包的饺子，那种恒久不变的味道又在我眼前勾出一副热气缭绕的景象：看着一个个饺子浮出水面，骄傲的散发出暖香，站在锅前的我们仨儿已经雀跃不停了，是的，这种味道融化在身体里，变成一种只有我们才能读懂的秘密。

当这种母亲的味道从孩子的生命中淡去只剩回忆的时候，我想没有哪一个孩子能坦然接受，无动于衷。家对于尘世中飘摇的我们是如此重要，何况孩子呢？

真心希望那些任性的脆弱的贪婪的无助的家长能履行职责，爱自己的家人，爱自己的生活，不要太在意人生的浮沉，生活的不公，不管居于何地去往何方，你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即使你远在天涯，归来不便，也别忘了在孩子的睡梦中给他一个香甜的吻。

总有一种生死可以跨越，只要心在爱在家就在，即使远在天涯的人们也能找到归来的方向和路途。愿你们将幸福进行到底，将责任负担到底。

亲爱的你，我愿意你的爱情坚定不移，无坚不摧，也愿你们能坚持陪伴爱人到天荒地老，直到子孙绕膝，将爱的欢愉享受到底，也将爱情的责任进行到底。

今天，我想同千千万万受伤的孩子一道控诉那些不负责任的爱情。希望每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你我，能将爱情进行到底，也将责任担负到底。

而我只想回到父母和风的身边，去相信爱情是可以一生一世让两个人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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