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段利红:故园可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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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00期︱
审稿︱谭长征 编辑︱马晓毅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 故园可回首」
文|段利红
我想我是幸运的,故园在我的记忆里一直生长着。许多年来对她的一往情深,在心里生出了淡淡的忧伤,以至于如今眼前的荒芜与苍凉让我不能视而不见。
走进那个普通的巷口,脚下的水泥路带着我重回那个心心念念的地方。我孤独地站在那里,与自己对话。周围那么静,只听到树上的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我的心里却早已不似从前。
故园,在我心里已不仅仅只是我自己的家园,那些儿时记忆深刻的地方,涉足过的地方,还有那些陪伴我成长的亲人,他们的家园也是我的故园,更是我精神和灵魂的家园。
如果要说记忆深刻的地方,那带给我快乐的涝池和带给我自豪感的戏楼,一直在我的脑海里。
夏日的午后,涝池旁边的柳树长长地垂下她的秀发,不时飞过几只美丽的蜻蜓,轻轻地点过水面。小伙伴们用竹竿和蜘蛛网做成的捕网,捕捉那些美丽的精灵。水是那么清,那么绿,水里的虫子那么自由,大点的孩子们脱光了衣服打起了江水。母亲在一棵树根下支起搓板洗着衣服,偶尔抬头看到我们,露出甜美的微笑。
涝池和戏楼是亲密的邻居,正如他们在我心里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是相辅相成,记起了这个便会联想到另一个。戏楼分两层,地下一层是村干部办公的地方,有广播室,村里的大事小情通过大喇叭传递给乡亲们。上边一层是戏台,平时戏台用砖块堵着,只有唱大戏时才敞开。白鹿原很多村是没有戏楼的,无形中增加了我们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和爱国的情怀别无两样,身为村里的一份子,有种淡淡的骄傲。每逢唱大戏,那些演员们被分到村民家里吃饭,一般都是那些做饭手艺特别好的人家。一场大戏带来的是视觉的盛宴,充实了乡间的文化生活,让辛苦劳作的村民们感受到了浓浓的乡情,这种感情在任何时候都是无可替代的。
如今,那对老邻居终于成为了真正的邻居,只不过戏楼早已坍塌,原地竖立起二层的小楼,是村委会的办公室。涝池被“有心”的乡亲们用漂亮的围栏圈了起来,水已不再清,乡亲们对它的那份情义却一如既往,那些年洗衣服是它,淘粮食是它,牲畜喝水还是它……
空荡荡的巷子只有最东边和最西边的住户守着原来的地方,盖起了钢筋水泥的新房,其余的已然是空下了,无人问津,任凭时光里的那些美丽随风飘摇。
其实我的心也跟着空落落了,落叶与杂草填满了故园的每一个角落,我想努力回想,却好像失恋般痛苦。那些土墙,那些散落的瓦砾,那些摇摇欲坠的椽和檩,它们在我的眼前无法还原。我只有把我的记忆交付出来,才能让心灵得以喘息。
巷子里住着两个家族的成员,老弟兄们分家最后成了八家住户。多数是三间房子从中间扎一堵墙,每家一间半,各自有各自的小院。
只要我愿意回想,往事便浮现在我的眼前。五爷爷家门口的猪圈里有一头嗷嗷叫的猪,大概是因为饿了,不停地拱着栅栏门。且让它好好运动,过年时它就会告别这个老让它挨饿的地方。四爷爷家门口的花椒树栽在一圆圆的土堆上,我曾经想它为什么不移动一下,因为实在是有点挡着我们疯跑。椿树下,四爷爷和祖父用树叶和小石子当棋子,玩着我看不懂的游戏,椿媳妇飞到男孩子的身上,我们便起哄那是他的“媳妇”。
推开我们家的那扇木门,“羊妈妈”在羊圈里咩咩地叫着,祖母从笼里抓起一把青草,它便不再叫了。我想祖母一定会把它喂得饱饱的,我们姐弟三人的营养全靠它。父亲母亲住在“厦子”房里,房里边的红薯窖我只下去过一次,他们的唯一家具就是一个大板柜。窄窄的过道尽头是祖父祖母的房间,那只铺着一张席子的火炕连着锅头,冬天时祖母总会抱着弟弟坐在“火眼”上。祖母的唯一家当就是她陪嫁的一对箱子,放在炕头,上边堆着露着棉絮的被子。门口的墙边放着大板柜,柜里的粮食早就空了,面瓮里只有一瓮底的黑面……
回忆总是带着苦楚和忧伤,眼角不知何时溢出了泪花。祖父那一辈人都已故去了,他们从旧社会熬到新社会,受尽了苦难,未曾享受一天的幸福。我的回忆如此,他们的回忆只会更凄凉。
所有的往事和故园随着岁月慢慢地消逝着。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样的空虚被填满,那些废墟之上建起新的家园,即使换了主人,只要有生命的存在,一切美好将会生生不息。
故园是空了,那些村外新建的钢筋水泥房只是一个个光鲜的存在,没有烟火气息,没有欢声笑语。它们的主人背井离乡,异地打拼,只为改变贫穷拥有更好的生活。
故乡容不下肉身,他乡容不下灵魂!世间安得双全法?
故乡永远都在默默地等待着安放我们的一切,包括记忆,包括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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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利红:生于蓝田县孟村镇段家村。现居住西安,自由职业,喜欢看书,喜欢闲来无事借文字抒发情感,净化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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