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仓点滴录：桂花和柚子

梁东方

桂花

直到这次来太仓，才感觉对太仓及其周边的地理格局和街市道路有所了解，才终于不再一味想着频繁地向外跑，而在这里有了安定下来的感觉，才逐渐体会到了一些在太仓生活的细节。

当然，这也许还因为此次来太仓不是从北方来，而是从更遥远的厦门来，而且已经在厦门旅行了好几天，不仅对南方风物已经不再陌生，并且身心都有相当程度上的疲劳。

在太仓正好可以休息，因为太仓的呼吸什么时候都是顺畅的，气候什么时候也都是让人不觉着痛苦的。不同的只是随着四季而变化着的不同的花香，比如现在，就是秋天里桂花的甜香。

拿着小本到楼下闻桂花香气，试图将那一再让人惊喜神秘的花香描绘下来。其实在楼上、在窗前和一开门的楼道里，也已经都是桂花甜香的气息了；但是人们还是习惯在花前树下，在能看见花的时候闻花香，那样才完整而真切。

桂花有黄花，有白花；花虽然很好，但是也有从小到大的过程，当满树桂花都繁盛起来，黄色抑或白色的花朵要与油绿的叶子并驾齐驱了的时候，就达到了桂花开放的最顶峰。

桂花甜甜的花香，像是南方的食物。或者说包括桂花在内的南方物象，直接造就了南方食物的尚甜尚香的甜蜜特征。在桂花树下仰望着，眯着眼呼吸着桂花的气息的时候，就如同在吃着南方的食物：绿皮白瓤的粽子、圆盘状的大粘糕之中都像是掺杂了桂花的甜香味道，遑论直接取自桂花的桂花茶和桂花糕了。

桂花大约是最富南方风物特征的一种全息物象了，它在甜情蜜意的意义上正与北方人对南方的想象相符，总是能让初来乍到的北方人一下就沉醉了：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甜香如缕，如梦如幻。

这时候南方人总是笑而不语的，他们作为环境中的人自然是有自豪感，但是也更知道环境从来都不是一切。尽管北方人更深切地明白，没有环境也就没有了一切。

柚子

站在小区门口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一棵大大的果树，垂垂地挂着很多柚子，完全不同于桂花香的文旦香，在空气中自由地飘荡。以前多次经过，居然都没有注意到！

柚子这种硕大的果实挂在橘子树一样绿绿的树上，实在是这样挂着的魅力远远大于摘下来吃掉的吸引力的。就这么挂着，就比人类的任何灯笼都漂亮；也比人类的任何食物都更接近于食物本身。

没有人摘这样赫然在目的果实，大家都更愿意看见它们挂在树上的样子；而且，这里还真就有让果实一直挂在树上的好气候。已经深秋了寒冷依然不至，万物可以一直生长。

早晨或者晚饭以后，经过这棵忍不住就会盯着看上好一会儿的大柚子树，到浏河岸边的流光溢彩中走一走，到水气氤氲的天镜湖边走一走；不论走向哪个方向，都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很随意地漫步而至。

这个距离和这种景象，就已经堪称幸福生活本身。从家里出来，有地方可去，可去的地方风光秀丽而且空气通透，这不仅在北方，在全国任何人口和建筑都高度聚集的城市里，都不是很容易就能实现的。

这时候，柚子树已经像是一种暗喻，那些分明地垂挂着柚子也成了一种指征：果实累累、暗香浮动之处，正是宜然可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