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王著斌:【泥土】(散文)
泥土
文/王著斌
凡是生活在城市的人,大多住在中高层的楼房里,自然,离地面就比较远了。就是下楼去上班,去买东西,或者办点其它的事情,最后还得上楼去。当然,一层和地下也是有办公室和商场的,但还是与泥土隔着厚厚一层钢筋混凝土和地砖什么的。甚至连大街小巷也是一样,不是水泥路面就是地砖石头铺成的。马路是清一色的柏油路,公园广场就更不用说了,都是瓷砖铺成,而且是几种颜色搭配的,总之,是不容易见到泥土的。
广场上,有很多知名和不知名的花草树木,它们生机盎然,俊秀挺拔。大小树木错落有致地站在花园里,争相生长,高矮不一,有的相互拥抱着,有的手拉着手,“沙沙”地交谈着。它们身下的花草,密密地扬着小手,露着笑脸,你挤着我,我挤着你,虽然是拣着大树漏下来的阳光雨露,但它们长得却是那么的青、那么的绿,那么的花枝招展。它们心心相印,团结一致,一起报春,一起入冬,没有谁想高过一头或几头去抢夺别人的风光。它们感谢泥土的恩德,感恩泥土给了它们展现的平台,它们时刻不忘记自己脚下的泥土。
泥土,在城里人心里是陌生的,就是常去公园,看到的,也是大片大片的花草树木,很少看到裸露的泥土。公园里的荷塘,“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水,都被青荷严严地遮盖,更别说水下的泥土了。泥土,是注定上不了台面的,但台面上的一切,没有不依托泥土的,只是直接或间接的罢了,只是心里明白不明白罢了。
对于泥土,农村不管是种庄稼,种蔬菜,种果木的人,都是非常熟悉的。就我来说,本村本组,啥地方是气泡土,啥地方是黄糯泥,啥地方是黑沙土,啥地方是青岗泥,啥地方是黄沙土,啥地方是紧沙子地,啥地方是猪肝土,啥地方是潮泥。闭起眼睛都晓得哪种泥土在啥地方,闭起眼睛都晓得哪块地的地形地貌。哪种泥土好种不好种,哪种泥土起不起庄稼,都熟记于心。
如黑沙土、黄沙土、气泡土,大多在山高些的地方,这种泥土,长啥庄稼长啥蔬菜都行,而且好耕种,不管是用牛犁地还是人工挖地,由于板结的程度小,就省了好多力气。如果薅草挖地,板锄和薅锄都能被泥土磨得锋利无比。
黄糯泥,是最不好耕种的,但却是长庄稼长蔬菜最好的。顾名思义,黄糯泥就有糯米的特性,要是在雨天下地做活,锄头就会粘得拿不起来,无法做活。双脚也像打锣锤,让你甩也甩不掉,走路都很困难。所以,耕种黄糯泥,一定要选在墒土合适的时候,去犁地,去薅草,去挖地,这样,才能不致于粘锄粘犁又粘脚。耕种黄糯泥必须要有实践经验,地里太湿,泥土的粘性就大,地里太干,泥土就无比坚硬,犁不动挖不动,薅草也困难,所以要在这两者之间,选择合适的墒土。
对于潮泥田,自然是河边沟边才有的田地,那是每年涨水,长期的淤泥,这些淤泥都比较肥沃,都把它叫潮泥,这种泥土像黑沙土、黄沙土、气泡土一样好种,也适合长各种庄稼和各种蔬菜,就是长草要比黄糯泥旺盛得多。
要说猪肝土和青岗泥,它的颜色并不是猪肝色和青色的,但老年人都一直这么叫着。这种泥土,长庄稼虽然跟得上黑沙土黄沙土,但最不好种。要是犁地挖地,那大大小小的土巴坨子,不用板锄脑壳狠劲儿地打,它是不会碎的。好多时候,因为打土巴坨子,不是打断了锄头把子,就是打断了锄头铁颈,真是,一颗粮食一滴汗哪!
不管是什么泥土,庄稼人都挥汗如雨,耕种着一年四季的蔬菜和庄稼。苗青苗绿,花开花落,城里人看到他们描绘的图案,拍手叫好,他们却一脸的惊异和不屑。他们看着蓬勃生长的禾苗,就像是看到可爱的儿女或者可爱的孙子,高兴地坐在横着的锄把上,舒舒服服地吐着烟雾。要是春秋时节,在禾苗下,在裸露的坡地上,索性仰躺下去,身体在土地上任意写着一个大大的“大”字。让不大不小的太阳,暖暖地晒在身上,看着蓝天白云,看着庄稼叶子,心也跟着在飘动,似乎有一种有味的清欢了。
我们与泥土朝夕相处,在翻过的土地里,在春天的晨曦中,那氤氲的泥土气息钻进我们的肺腑,让我们无比的享受,无比的亲切。但是,与泥土相关的农事,无一不让人大汗淋漓出大把的力气。于是,当父母的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思:想儿女好好地上学,跳出农门,跳不出去的,也想尽一切办法,钻营其它的路子,去做与泥土无关的事情。
泥土越来越被人轻视了,不说原本不跟泥土打交道的城里人看不起泥土,连两卵子拖灰,在泥土上长大的人也有轻蔑的意思了。有些人,像城里人一样,也改变了他们的价值观,怕脏怕累怕出力怕流汗,认为涉及泥土的事情都是不屑的行当。甚至不想与泥土行当的人交往,他们觉得,会降低他们的身价,有辱他们的脸面。我想,既是城里人,也大大不该这样,何况,有的还是从泥土上走出去的呢。
泥土啊!泥土!你是有比天高比海深的胸襟呢?还是真的不会说话呀?你怎么不问问:你生活在哪?住在什么地方?你吃不吃饭?喝不喝水呢?你怎么不说:高楼大厦是从泥土上建起来的,花草树木是从泥土上长出来的,粮食水果蔬菜也是从泥土上长出来的,就连江河湖泊也是在泥土之上哩!
啊哟!与泥土相关的收益是卑微的,与泥土相关的行当是劳累的,你们说,泥土,卑微吗?可有谁能生活在太空啊?有谁不在寿终正寝之后,葬于黄土呢?要有花花世界,要有锦绣前程,唯泥土,才是所有的根本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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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著斌,男,安康市平利县城关镇金华村人,八十年代中期,业余进行新闻报道和文学创作,后主要涉足文学。先后有消息、小说、散文、诗歌在报刊上发表。受过奖,出过书,2012年初成为安康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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