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那些吃货
〓第 1607 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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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吃货”二字,这是近几年的网络新词,多指喜欢吃各种美食的人,并对美食有一种独特的向往、追求,有品位的美食爱好者、美食客、美食家都属于吃货一类。但我今天要讲的这个吃货故事,恐怕和这个意思有点出入,因为我说的是六十年代时的事情。
故事发生在一个新粮未收旧粮已断的季节里。
那天天已黑透,月西斜,村里人无事怕费煤油都早早地睡下了,保管员胡侉子趁没人就骑着驴出门了,并且驮了十来斤细粮,悄悄地给十里外的亲家赶黑连夜地送去。亲家高兴自不必言,回时,亲家无以报,执意要把那只刚死了的公鸡给拿上,胡侉子不想拿,但抗不住亲家的一片心意,还是拿了。他回来进门就和妻子三粉莲说这事,三粉莲最先想到的是,这鸡是不是传鸡,如果是传鸡那可不能在家里煮,不说自家的鸡保不住,就连全村的鸡都会被传染的。那个年代家家都穷,家里的日常用品全凭用鸡蛋换取了。胡侉子一想也对,于是提着就找李二有,说明原由,让李二有给处理一下,李二有人勤快,经常给队里跑办事。
其实,胡侉子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叫胡天津,只是因为当年知青下乡,有个天津侉子经常在他家住宿,那时他还小,他父亲也希望儿子以后能有所出息,向天津侉子那样有文化,成为市民户口,所以起名叫胡天津。胡天津确实也聪明,因此缘由,人们就把胡天津叫成胡侉子了。
李二有提上鸡就来到后街他妈家,李二有他妈一个人生活,父亲早不在了,老人由于年龄大,所以鸡不养、猪不喂,就是病鸡也不用担心传染。李二有怕时间长把鸡捂坏了,连夜动手就开始拾掇,褪毛开肠前后大概也就四十来分钟,把鸡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用冷水泡好,等待处理。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保管胡侉子才安顿二有让二有把鸡炖上,说村长黄胖子和会计刘四柱晚上来吃呀。
李二有接到命令马上就着手准备炖鸡,这时媳妇过来说孩子有点难受,让二有回个看看怎弄了,二有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连说带比划的安顿给他妈,让他妈把鸡剁碎炖上,说一会儿有人来吃呀。
晚上大约十点多钟黄胖子、胡侉子和刘四柱三个人相跟上来到二有妈家,还提了半卡卡散酒,足有五斤多。这时二有妈早睡了,就是不睡耳朵聋的也听不清人家说甚了,李二有见他们仨人进来,说不知道鸡炖好没,我也是才进来。“那你干啥了?”胡侉子问道。二有说:“孩子小不懂事,吃野韭菜吃多了难受了,我回个搭照个了。”“没事哇?”“没事。”“没事就好。”俩人一问一答,二有开始张罗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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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胡侉子让二有把饭桌放在地上就行了,甭上炕了,以免打扰炕上老人睡觉。一切就绪,二有把炖好的鸡肉铲了出来,有多半瓷盆。胡侉子又让二有拿碗先给老人挖了多半碗放起,小心野猫给偷吃了。然后让刘四柱把酒拿过来,没有酒杯,拿碗每人倒了多半碗,这才开始动筷子吃起来。
喝着烧酒吃着鸡肉,甭说还别有一番风味。黄胖子夹起一个长圆的黑蛋,咬了一口,感觉酥棱梭的,也没吃出什么味,以为是蛋黄了,就问胡侉子:“老胡,这是只母鸡哇?”“公鸡。”“公鸡还有蛋黄了?”说着把吃剩下的半个蛋夹过来让胡侉子看。并说道:“这酥棱梭的我还以为是蛋黄了。”黑灯瞎火的胡侉子哪能看清了,随口说了一句“大概是公鸡蛋。”“那我不吃了,腻歪的。”说着村长黄胖子把吃剩下的半个蛋放在了风箱板上,说“等明天喂猫哇”。
这时胡侉子正捧着一块肉,边和村长黄胖子说话,边用牙一点一点的往下撕,“卧槽,这肉这么有嚼劲,就是没肉味。”胡侉子边撕边说。“是不是老人不舍的加火,没炖烂?”“嗯,有点硬,我感觉每口都塞牙缝塞的不行,估计是没炖烂。”会计四柱回应道,并且召呼让大家端起碗来共同喝一口。
“我吃见哇好了。”李二有自知理亏,放下酒碗小声说道。几个人边吃边说,嘴不停的撕咬着、用手拉扯着。胡侉子那块肉实在是撕不动了,于是就悄悄的又放回瓷盆里。会计四柱也是心里只埋怨老人没多加火,鸡皮塞牙缝塞的不行,后来也悄悄的把剩下的半块鸡皮丢在了桌子上。这时黄胖子却又夹起了胡侉子撕了半天撕不动的那块肉,也撕撅好一会儿没撕动,扔掉了。大伙风卷残云吃饱喝足后,各自回了家。
undefined第二天,李二有起了个大早,去他妈家收拾昨天晚上的残局。这时他妈早就起来,开始收拾开了,找蘸布怎么也找不见,最后在地上的饭桌上找到了,可是好好沾布只是被撕的少了半块,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的着:“灰猴们,我前天才用烂背心剪了缝好的蘸布,这还没用了,让他们给撕成个这样子,这伙小兔崽们,怎用的了?”二有看着母亲手里被撕掉半块的蘸布,听着母亲的唠叨,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再看风箱板上村长黄胖子吃剩下的那半个公鸡蛋,李二有拿起来用手指轻轻一搓就碎了,那有什么公鸡蛋,是个马粪蛋,是个被村长吃了半个的马粪蛋,李二有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吃的时候黄胖子说“吃了嘴里酥棱棱”的,想想就想笑,但又觉得有点恶心,赶紧把半个马粪蛋扔到灶火圪旯里。二有在收拾桌子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有半个胶皮鞋底,这让二有又想起胡侉子的话“有嚼劲,没肉味”,原来嚼的是这胶皮鞋底。
故事是这样发展的,不是昨晚二有孩子难受了,二有回去了,临走时安顿让他妈给炖了。二有妈岁数大了,所以在炖鸡的时候不小心把烧火用的马粪蛋给带到了锅里,煮了进去。蘸布和胶皮鞋底是堵锅盖上窟窿眼的,二有妈怕跑了气炖不熟了,先把胶皮鞋底放在窟窿上然后再盖上蘸布,由于年岁大了健忘,在翻肉的时候鞋底和蘸布都掉了锅里,这就有了以前的故事。
二有妈是典型的小脚,所以鞋底也不大点,因此黄胖子和胡侉子都撕的吃了一气,都没认出来,也都没往这里想。蘸布是让刘四柱吃了半块,他以为是鸡皮了,所以在吃的时候感觉总是直塞牙缝。
二有一口气收拾干净,该扔的扔,该倒的倒,生怕有一顶点纰漏,让胡侉子看出端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