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伯山：散文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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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两篇

山东|左伯山

（一）槐花味儿

      我喜欢槐花味儿。每年初夏，槐香飘逸，我总要徜徉在槐花树下，闻了又闻。进一步说，我是喜欢鲜槐花那种清新的浓郁的甜甜丝丝的香味儿。我有时甚至天真地以为：大约这些槐花在空气中会更多地施放一种不知什么模样的空气微生素吧，否则为什么这么好闻呢？

      由于喜欢这味儿，我家院墙内外总栽上一些槐花树儿。

      槐花盛开的季节，初夏的阳光刺酸了人们的眼睑，淡淡的凉风吹动槐树的花枝。这时候，夹帶着浓重芳香的甜丝丝的槐花味儿就扑面而来，淡然旷怀，使心灵生发一阵小小的悸动，想起那片槐树，想起槐树上的串串花枝和天光云影儿。

      很少有别的什么比庭院内外的槐花味儿更能使人心旷神怡了。一簇簇洁白盈空的槐花，似一串串的珍珠碎片，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凉丝丝的甜味和湿润的清香就在你的心灵感觉里。假如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你就顺风默默地闻吧!

      槐花可鲜吃，也可蒸吃或煎汤吃。我有时想，不爱吃鲜槐花的人，也不妨摘几串儿，闻闻那味道。

      当然，不只槐花，森林和乡野中很多树木以及它们的花儿都是耐闻的。

      满树东风，海棠铺绣，梨花飘雪;如果是雨后初晴，一片清新如沐，那萦绕不去的味道，你还记不记得？

      枣枝虬曲，蜜蜂在绿叶和星星点点的浅黄花蕊间飞舞，枣花味儿积聚成团，氤氲成一方"味区"，浓郁诱人的气息从枝桠间散发出来，远远近近地飞撒，久久不败，那美不美？

      "乐彼之园，爰有树檀"。《诗经》中记载的赐给先民福祉的吉祥树木啊……其实，只要是树，便会带给人以庇荫，以绿意，以美味，以追忆与向往。

      沿岁月之河上溯到人类史源头，那森林怀抱里的人群，有如母亲怀抱里安详的婴儿;或许，我们应该以一种敬畏神灵的眼光去看树一一想想真的奇妙，一枚枚大小类型不同的种子，同泥土结合于一起，通过阳光、水分、养分、空气和温度的作用，会长成形态各异但很健壮的树木，开出漂亮的花儿，使人观赏和享用。而且还散发出、吐露着奇妙的树木及鲜花味儿。这味儿却不让人用钱买，谁都可以欣赏与品味，带给你沐浴心灵的芬芳。

      树木真是平凡、无私而伟大啊!

      设想一下，大地上、人世间若没有树木的味儿，而只是光禿禿的戈壁、冰川、石山、荒漠、沙土味儿，该是多么可怕。

      我喜欢森林和乡野中树木的味儿，尤其喜欢庭院内外槐花的味儿。我常想:树木是大地上最美的风景，槐花味是人世间最清新悦人的味儿，亮眼的蓊郁则是大地上树木特有的场景。我想表达人类和自然的关系，表达人类对大地和树木的感恩情结，但我的认识和语言又是多么浅薄和贫乏啊。

      森林是天然生成的，乡野里的树木是人们种植的。无论如何，森林和树木这些人工和天然造化的杰作，又是化腐朽为神奇的高手，任凭什么污秽、脏物、臭气，它都能过滤吸收。也许正是因为有这胸怀，有这本领，从不使用化妆品的树木才能通体散发出令人感动的自然之味。

      但由于人类及行为的过度，地球生态系统的平衡遭到日益严重的破坏，二氧化碳和二氧化硫等杂质的过量排放造成的温室效应和酸雨，臭氧空洞的扩大，生物多样性的丧失，物种的大量灭绝，地球上是否会有一天使其覆盖的最后一片森林和树木完完全全地消失呢？

      这是多么可怕啊!但愿我这只是"杞人忧天"的虚惊而已。

（二）春风吹拂的夜晚

那是一个春风吹拂的夜晚。室内孤寂的灯光照亮了窗台上一盆迎春，迎春花的枝条和叶子交织成一团半透明的绿雾，花儿星星点点地浮在雾上，散发着阵阵迷人的清香。也许是它喜欢早春，花开得格外艳丽。那甜丝丝地笑意，叩响了春的门扉，驱散了乍暖还寒的寂寥。

      受一种责任心的驱使，我在万家灯火的日子，不安心同家人在电视机前看节目。或许任何事物都会有个大限或缘分吧，与人、与动物、与花草、与世间万物的相聚、相离、相合、相散，都是缘分。缘分有深有浅，有长有短，有预知也有偶然。在春风吹拂的夜晚，那盆殷勤报春的迎春，不就是偶然中的预知，也是预知中的偶然吗？

      原野已是鹅黄淡绿，四方月色淹没了人间斑斓的色彩，迤逦蜿蜒的寂寞小径更加安谧。—颗星从幽深的天幕划过，留下一道亮亮的长长的火尾，消失在天边。月色迷蒙，那一切的一切都帶有几分神秘、肃穆和庄严，就连那些稀疏的树林，浴月弄影的枯草和麦苗，也被月色收敛隐匿。可见春风吹拂的夜晚多么圣洁、宽厚和仁慈。

      我无法留住那个春风吹拂的夜晚，也无法留住那盆迎春的花瓣，就像无法留住涓涓流淌的泉水。若真的把它留住，它一定也会失去美丽的风姿和生命的光彩。这一刻，我肃然起敬。

      岁月流淌着，岁月已成一条河，那河里有跋涉的酸楚，有搏击的长痕。在这条河里泅渡，我写我人生的序言，也觅我人生的彼岸与归宿。我无法拒绝选择应该属于我的季节，但不能因为怜爱而让生命虚度，尽管它注定要走向凋枯。

      荷尔德林说:"在神圣暗夜，我走遍大地。"做一次精神的漫游，春风吹拂的夜晚是最好不过的了。为此，我常常想起那个春风吹拂的夜晚，那盆盛开的迎春、原野和小径，流星和月色，它的宁谧与高远。它们苍茫的画面，有一种名画的经典的崇高和难以言喻的玄妙，使我思绪飞扬，向我昭示人生的真谛与意义。

【版权归诗人思归所有】

• 作者：左伯山，1944年11月14日出生，笔名林野、林舒，山东巨野人。现为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1992年(48岁)开始文学写作并同时发表作品，至今已在国家和28个省市自治区及香港100余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300余万字。著有散文、小小说、诗歌、传记文学、汉语方言工具类等17部文学作品集。2017年(74岁)又开始进入音乐文学写作，已在微信群发送歌词数十首，至此被音乐人谱曲十几首。其名字、传记被载入《中国诗人大辞典》《中国散文家大辞典》《世界人物录》《世界人物辞海》等多部辞书和海内外多家网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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