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红：​激情创作红岩版画 （节选）

·11.27.特刊·

激情创作红岩版画（节选）

文/牛小红

我的父亲牛文，个性开朗、诙谐，作为《红岩》插图的组织者和参与者，父亲既毫无保留地为大家提建议、出点子，同时寻找着适合自己创作风格的题材。父亲的目光聚焦到小说中描写“小萝卜头”梦境的一段文字上。

他想以“小萝卜头的梦”为主题，通过孩子的角度再现一个荒诞、恐怖的梦境。画面中的城市阴森恐怖，高大的城墙、紧锁的城门、摇摇欲坠的房屋、阴霾的天空、虎视眈眈的秃鹰、惊恐无助的小孩……监狱似画面的描绘，既与小说情节相呼应，烘托出“小萝卜头”眼中那毫无生气、监狱似的城市，又折射出在国民党统治下暗无天日的旧中国。

在讨论会上，父亲谈得很细，介绍得很全面。大家听后认为他的想法和草图构思相当成熟，有特色，有创意，有突破 。也有人说，牛文同志胆子大哟！没有典型人物，没有情节，怎么表现主题？有的人说，梦本来就是一个不好表现的题材，何况是一个特殊环境中的小孩的梦，怎么提炼、升华？担心作品出不了彩⋯⋯而父亲不为所动，他相信自己能成功。

《小萝卜头的梦》作者：牛文

父亲在艺术创作上想趟一条新路子，尝试一种超现实主义的、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使作品的艺术性、思想性得到一个升华，追求一种更为深刻、涵盖面更为宽广的象征和寓意。另一方面，他深爱中国传统的民间艺术，也深受当年鲁迅先生介绍到国内的几位欧洲新兴版画家的影响，他尝试着、探索着将两者有机地结合，追求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因此，在《小萝卜头的梦》里，既不难看到中国民间艺术造型的大胆夸张，又有版画大师麦绥莱勒的影子和气度。

《小萝卜头的梦》由最初的厚重古老的城门一改再改，最后画成挂有一把夸张的大铁锁的铁栅栏门。街道，由对称改为不对称；房屋由规整改为倾斜，黑压压鳞次栉比，以至充斥整个画面，让人压抑、窒息。秃鹰，无数次地描绘，无数次地修改，最后已带有拟人化的影子——它们是监狱里的看守，亦是旧中国统治者的象征。孩子，一袭寒光中，那弱小的身影与空中两只硕大的秃鹰形成强烈的反差，渲染了阴森恐怖的气氛，同时也达到了烘托主题的效果。

《胜利》作者：牛文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父亲想再做一次尝试。小说结尾时，远处传来解放军的隆隆炮声，预示着黑暗即将过去，胜利的曙光即将来临。父亲脑海中勾勒出一幅《胜利》的图画⋯⋯迎着胜利的曙光高高飘扬的红旗——象征革命的胜利，手执红旗的女战士——象征祖国母亲，亦代表视死如归的无数英烈……

父亲在谈创作构思时谈到：插图也应与小说相呼应，结尾时应有一个转折，一改之前充满斗争、残酷、血腥、悲壮的内容，应有一幅充满革命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色彩的作品，表现胜利、光明的到来，把读者的感情引向激越、高亢。

父亲沉浸在忘我的创作之中，刚毅的刀法，粗犷有力的线条，强烈的黑白反差间，无不透出胜利的礼赞。父亲敢于打破插图公式化的羁绊，《胜利》与小说既是一个整体，又是在小说基础上的升华。正如美术评论家齐凤阁先生评价的那样：“牛文的两幅红岩版画则从艺术手法上丰富了整套插图。⋯⋯《胜利》则突破了文本内容的范围，成为小说结尾的形象延伸⋯⋯。”

（本文作者为牛文先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