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一路风雨一路歌（作品10号）
2020，一路风雨一路歌
■贾玉琴
出师不利
“新年好啊，我的女神！恭喜你，五十啦！”眼一睁，已到了2020年。这一觉睡的，昨天还三四十岁，今天已五六十了！早知道，不睡这个觉，我叽咕着。大我三岁的沙又漠笑得差点抽了筋。看你这下还笑话我是个五六十的老头不？他开心地说到。好像终于报了血海深仇。
“今天我们不吃早饭，好好睡个大懒觉如何？”我懒洋洋地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愿起床。“新年第一天就这么堕落！哎，我也陪你一起堕落一次吧。”他也懒得起床。我们俩就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他说今年春节孩子们计划去成都，那我们去海南过吧，那里暖和。好呀，我兴奋地坐了起来，因为我还没去过海南。我们俩拿起手机，赶紧搜索海南旅游攻略。
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是他八十九岁老父亲的电话，这回轮到他坐起来了：老爷子一大早就打电话，肯定又有哪里不舒服。果然，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拖着哭腔，要求沙又漠立即送他去住院。“父母在，不远游。海南之行泡汤了。起床！”他无可奈何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顾不上吃早饭，拿着手机，带上车钥匙匆匆出门了。
睡意全无，我也起床，忙完家务已是下午。沙又漠已给老爷子办了住院手续，医生检查过，没啥大问题，还是老毛病。元月25日是春节。23日，我们接老爷子回家过年。那天晚上，我们住在乡下，几个邻居从武汉打工回来，晚饭后，大家一起拉拉家常，还开心地放了好多烟火，庆祝新年。
大年初一一大早，老爷子就闹着又要住院。我们都理解老人家的心情，稍有不舒服，就想住院，因为在医院里医生护士随时都在身边，心里踏实，有安全感。但是，大年初一就住院，总觉得不太吉利。一大家人都劝他初二再去住院，可是病痛折磨得老人无法忍受。十点钟，孝顺的沙又漠就又送他去医院。入住。
祸福相依
沙又漠每天医院家里两点一线。元宵节那晚，他突然患上了荨麻疹，没几天，孩子也开始浑身瘙痒。他们俩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那一个个小红点子。每天几遍各种服药涂药膏，忙得不亦乐乎。
突然，全国新冠疫情严重起来，武汉回来的邻居们被隔离，那几户人家周围都被用石灰画了白线，每天还多次喷药消毒。我们曾在春节前与他们几乎零距离接触，那种恐慌，就像浑身爬满了虱子一样，抓也抓不掉。直到元宵节前后，村里解除了对他们的隔离，我们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沙又漠每天在家与医院之间穿梭，当时那个医院已有一位医生确诊新冠肺炎，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时刻悬挂在风口浪尖上摇摆，或是放在熊熊烈火上炙烤。有一天，老爷子终于同意出院。我们可以像正常人家一样居家隔离，深感欣慰。全家人都安全地呆在家里，把病毒关在门外。三五天的，沙又漠出去买回菜。
2月14日那天 ，我受够了“禁足”的日子，自己出去买了一次菜，不知怎地，就被“青春”撞了一下腰。腰部扭伤，连呼吸都困难。却也因祸得福，家务事不用做了。每天呆在床上，看书，写稿，修改书稿。我几乎是“瘫痪”在床，却一分钟没有浪费，那种励志精神，自己都深受感动。同时疯狂投稿，有时一天能有三篇文章在不同公众号发表。
那些日子里，几乎每天都收获惊喜。以前教过我的老师，曾经挚爱的好友，过去教过的学生，陆陆续续通过我的文字联系上我，虽然因为疫情不能相见，但可以语音通话，可以视频。
终于盼到春暖花开，国内疫情基本得到控制。我像个孩子似的，急不可待、兴高采烈地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在老家的院子里，忙碌了十多天，种花种草种春风，种瓜种豆种洋葱。重获自由，一如重获新生。
重获新生的我，在一位贵人的引荐下加入了作协，参加了作协的采风活动，又邂逅一位全国知名画家和一位国家级摄影师。与一群整天写诗作画的文化人在一起呆了一整天，那种感觉真是从未体验过，简直妙不可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被拓宽。
5月20日，我家的蔷薇花花开满墙，惹来十里八村许多人跑来观赏拍照、拍抖音或发朋友圈。亲朋好友也纷纷前来赏花。一时间，我家的院墙成了网红墙。
彼时，老爷子又住院了，这一次，他再也没能出得了院，沙又漠一直陪在他身边，可是我却未能见上老人家最后一面。在对老人家做最后告别时，铁骨铮铮的沙又漠突然像个孩子似地嚎啕大哭起来，我和孩子抱着沙又漠，我们仨抱成一团，哭成泪人……
那日起，沙又漠成了孤儿，我默默发誓，此后，天天宠着他，处处让着他：让他赚钱，让他做家务，让他照顾我，让他带我出去疯。有时夜里或清晨，沙又漠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会突然叫起来：老爷子肯定又要住院了！
谁的一生，不是一边得到，一边失去？
否极泰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地，沙又漠从失去父亲的阴影中走出。“嗖”地一声，时光机已把我们载到了九月。沙又漠瞒着我用卡易贷给我买了一个“鸽子蛋”，还给我办了一个特别的生日宴会。多年来“下嫁的委屈”瞬间被格式化，早已石化的心重新变得柔软且温暖。
花园里的花儿，发了疯似地，争先恐后地开着，万紫千红，个个刺激着我创作的欲望。每天下班后，我便在园子里劳作，妈妈有我的陪伴，十分开心。我一到家，她总是跟在我的身边，像我的小尾巴。她讲那些鸡鸭鹅、小鱼小乌龟的故事，或是村子里的趣闻。晚上，她看电视，沙又漠打桌球，我便打开电脑，记录美好生活。
有个朋友想帮我出书，我怕麻烦，拒绝了人家的好意，后来又后悔，其实，还是挺想出一本书的，不然，自己的文字散落在各处，宛若自己的孩子在外漂泊。于是，我创建了自己的公众号，名唤堡里琴声，那以后极少给其他平台投稿。自己的公众号，随时可以发文，随心随性，不亦乐乎。
幸运的人，一生中总会遇到几个贵人。我也是这样的一个幸运儿。前不久，我被推荐进入了无党派知识分子联谊会，在那里又有幸遇到了一群有趣的灵魂。
一花一世界读书会
法国文学家托马斯·布朗爵士说：你无法延长生命的长度，却可以把握它的宽度；无法预知生命的外延，却可以丰富它的内涵；无法把握生命的量，却可以提升它的质。
非常喜欢这句话。我也一样无法控制生命的长度，所以我一直努力在增加它的宽度，拓宽它的厚度。
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是农村的留守儿童（有人称他们为三蛋儿童——笨蛋、混蛋及穷光蛋）。父母在外打工，孩子和爷爷奶奶在家，一放学回家，就偷偷玩游戏刷抖音，几乎都没有养成爱学习爱读书的好习惯。每节课真正认真听讲的只有十几人。
我常把自己写的文字读给他们听。那是他们最认真最可爱的时刻，全班没有一个人走神。不如创建个读书会吧？给这群留守儿童的心灵安个家。一次在餐厅，我把这个想法对同事李明老师、刘春梅老师及郑长芹老师讲了，我们四个一拍即合。
在我心里，一个学生就是一朵花，一朵花就是一个世界。我们想轻轻走进他们的世界，带领他们快乐阅读，丰盈、温暖并美丽他们的世界。12月15日，我们的一花一世界读书会成立仪式成功举行，得到了领导、师生及社会各界的支持与肯定。
有惊无险
我无意中发现自己血压高压158，沙又漠催我去医院体检。初步体检结果为：肝胆血管瘤、血压临界等，我被吓个半死。问了内科医生，说都不是大问题，不用担心。抽血化验单当时没有拿到。
身边好多朋友都体检出这样那样的问题。我对沙又漠说，如果我得了绝症，绝不拖累他，我会和绝症私奔到一个荒岛上，饿死它，闷死它。这个坏了良心的家伙不但不安慰我，反而笑话我：女神这是要与绝症同归于尽啊！
在去医院拿化验结果的路上，我一路祈祷不要得上绝症，因为我有很多事要做：孩子还没结婚；孙子还没带；好多文章没写完；花园需要打理；妈妈需要照顾；沙又漠需要陪伴；读书会刚刚起步；学生也离不开我……沙又漠笑了：能不能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我顾不得与他生气，默默起誓：从今天起，无欲无望，只求能好好活着。我浑身颤抖地拿到了体检单，上面却显示没有异常。自己还是不放心，挂了个内科主任号，主任笑了：您不识字吗？体检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没有异常啊！把这号退了吧！周围的人都笑了，特别是沙又漠，他建议我看看神经科。
第一次发现，被人嘲笑，竟然也是一种快乐！出了医院，刺骨的西北风吹在我滚烫的脸上，惬意得很。我只想快点回家，把这一次有惊无险的体检经历写下来。突然，看到医院门口一家理发店，还兼纹眉。我停下脚步，让沙又漠先回家，推说自己要理发。
两条毛毛虫
两小时后，经过各种我自己无法得知的神操作，我从娘胎里带来的陪伴我五十年的眉毛，变成了两条乌黑的毛毛虫。新头丑三天，新纹的眉毛丑七天，美容师说。没关系，一周后就好看了。我看着镜子里的两条“毛毛虫”，哭笑不得。我能进得了家门吗？这个纹眉的决定真是草率了。
丑人多作怪！受不了那两只“毛毛虫”！原来好端端的眉毛，现在像是屎壳郎爬过的痕迹，没法看了！拿刀来，让我刮了它……一个晚上，沙又漠盯着我的“毛毛虫”，叽叽歪歪地唠叨个没完没了。
这么多年，你就我这么一个老婆，实在委屈了你。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把我换了吧，快活是快活了，但又会落个晚节不保的名声，这种龌龊事你又做不来。新的一年马上就到了，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我纹个眉，也算是改头换面，等于给你换了个老婆，你赚大了，不是吗？！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嬉皮笑脸，想逗他开心。
来，我给你打个机票，你带着你的“毛毛虫”私奔到荒岛上去吧！他依旧不依不饶。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了老爷子。他一边递给我们一对宝剑，一边压低声音告诉我们：把宝剑收好，你们能过到105岁。到了105岁，悄悄地把宝剑扔了，还能再过下去。他说话时一脸的慈祥，把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就不见了。
早上醒来，我把梦告诉沙又漠。他说，你是拿到了尚方宝剑啦，好好活吧。他突然又看着我的眉毛，这不就是那两把锈迹斑斑的宝剑吗？哦，对了，今天过冬，起床，回家看老爷子去。
祭祖回城的路上，捡到一捧美丽的夕阳，沙又漠停下车，留下一张经典的照片。我诗兴大发：
一捧淘气的夕阳，把一罐打开的红颜料抛向天空时，不小心跌入了一片树的海洋，却焐热了一棵树的脚后跟。
一晃，2020年已如这枚绚烂的夕阳，华丽丽地退场。下周一，一花一世界读书会将举办一次全校师生的诵读比赛。读书会的成员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这次活动，我们是在全校播下爱读书的种子，假以时日，我们坚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来年春天，您来我们学校，或许您会发现，校园里的每个角落，都会发现手捧着书的孩子们，同样手捧着书的老师在一旁守望。
作者简介：贾玉琴，乡村女教师，一花一世界读书会发起人，逮幸福平台义工，淮安区作家协会会员，淮安区知联会会员，淮安区桃花垠读书会会员。
识别
二维码
关注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