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奥妮:光阴故事里的零食
人往往在回忆自己的过去时,总是停留在难忘的童年时代,而这美好的时刻常常定格在对美食的贪婪和留恋中。无一例外,我对童年的记忆,似乎也都是在追忆当年难得的零食上,虽然那时候的物质相对匮乏,但那些土得掉渣的零食,却成了我现在念念不忘的记忆。
小时候,我们兄妹三人,我是老二,平时几乎没有什么零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母亲才会买一些糖果、饼干之类的回来。而买回来的这些糖果饼干还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因为母亲总会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藏起来,不让我们几个馋猫找到,只有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招待客人。记得有一次,我和妹妹偶然地发现柜子底下有一袋英式饼干,当时的我们就像找到了宝藏一样高兴,但那个时候,我们最初还是只敢透着包装袋看着摆的整整齐齐的三行饼干,干咽口水,怕吃了后,被父母打骂。于是后来找来八岁的哥哥一起商量着怎么个吃法,到底谁先拆开袋子呢?因为这是要负主要责任的呀!最后我们决定,这不到20厘米的封口,三个人轮流撕开,哥哥最先撕前头的,我撕中间,最后一点留给妹妹。那忐忑的心情,现在还能感受的到。但等拿到里面的饼干开吃时,就完完全全地把挨打的事抛在了脑后。三行饼干正好分得一人一行。就像捧着珍宝一样,一块一块,一小口一小口的咬下去,被牙齿贪婪的切割,舌头一搅拌,满嘴巴皆是那香甜,那酥脆,真是那个享受啊!虽然后来我们三个免不了一顿皮带熬肉,但吃的过程以及味道一直深刻脑海。
后来,家里的日子稍微好过些,母亲也是整日在社区里做工,傍晚时,为了赚点零用钱补贴家用,还要贩一篮子的面条,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大街小巷的叫卖着,卖完了才回家。到她回家时,往往天都黑了。我们做完了作业,就站在屋子山头望。盼着她能把面全卖完,那样就会路过一小摊上,称上半斤的多味花生,那种没有包装,没有品牌的多味花生。外面裹着一层黄金色的面粉,里面包着香脆的花生米,再撒点辣椒粉在上面,有点甜,有点咸,还有点辣。那时候这种出身卑微的多味花生却让我们快乐得龇牙咧嘴。
前些日子,远在加拿大的老妹,还发微信来说,想吃家乡的多味花生,拜托我去各个超市找一找,我差不多跑遍了整个县城,包括炒货店,也没有买到那时那种味道的多味花生,现在的都添加了太多的添加剂,失去了原本地道的纯香,于是只能将就着寄点过去,哪知还是遭到了她的责备,说我敷衍了事,没有到她指定的地方去买,怎奈她已远在他乡多年,哪里知道当年那些小贩小商,早已扩大门面,改作超市,卖一些包装华丽的商品,而不是食品。
再大点,上完了中学,才拥有了自己的零花钱,会到学校的代销店买一毛钱一块的肥皂糖,其实就是现在的威化饼干。那时候没有这么多的口味,也没有包装,都是散装的。购买的时候都是排着队的,等轮到你买的时候,钱递了过去,巴巴的盯着老大娘那双指甲缝儿有黑泥的手,在塑料口袋里捣鼓,只盼着能一块渣也不掉的全装进袋子。装好后常常是小心翼翼地捧过来,生怕落在了地上,摔得稀巴烂,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一层一层地抠开,舍不得一口放进嘴里,先舔一舔上面的奶油,再吃。
相信大多数的八零后,都吃过那种小包装的唐僧肉,酸酸甜甜的,真的以为吃了后会长生不老,是的,不老的永远是童年的记忆。
如今,工作了,拿工资了,有钱了。周末和儿子一起逛超市,琳琅满目,品种繁多,看着儿子挑选的一大包的薯片、爆米花......。我想大概他的童年就是这个味道,至少他很享受,只是,我再也没有发现比那些一两分钱的零食,更让我回忆的东西了。也常常会买一些新鲜的玩意儿,比如巧克力、汉堡、寿司.......带回家给一生辛劳的母亲尝尝,但她总叨念着说:“还是过去的糖粑,泡筒子好吃,只是那时候太苦了,吃不起。”然后,就摇着她那把打补丁的蒲扇,开始讲我们三个小时候的故事。虽然有些话不知说过多少遍,但我还是爱听,因为童年的零食已经随童年远去,但它们却停留在光阴的故事中,恒久飘香。
作者:何奥妮 十里益海小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