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斋主||不竭商河水悠悠

三九严寒天,周六,无风无雨亦无晴。吃罢午饭,泡壶香茶独坐。百无聊赖之时,电话铃声响起,二友人车已近门口,约我同到屋后商河村走走。

“商河?”拿起电话时我愣了一下。

“是的,就在后头,两三公里。反正没事啊,车快到了。”

好吧,反正没事,随缘走走吧。 

很近,堂主开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堂主指着村后排那竹篱院子告诉我们,那儿就是他记忆中幼年的家,住到八九年时随父亲搬到县城了。炉主调侃道,不管风草堂成为多伟大的书法家,敢说这里不是你的祖籍?呵呵,世事变迁!

村子很小,不几分钟即可看完。虽近县城,感觉与柳林商子垸、杨函等山村别无二致:村里晃悠的,多是六七十、七八十岁的老人。堂主带我们走近一坟茔——其实是必须从坟前经过,指着碑文告诉我们,这是商河第一代始祖,明朝的。我心里发怵,哪敢近前呢,瞟了又瞟,那风侵雨蚀的花岗岩碑头像一条短扁担,压在碑两侧门脸上,碑头正中间有一圆锥形凸起,一看就知与近现代雕龙画凤的碑头风格不同。他又兴致勃勃地带我们看了另一座坟茔,碑文上刻着“光绪二年立”,坟上长了四株枸骨。据我了解,枸骨属灌木,但要长成这般碗口粗,至少得百二三十年!还有第三座、第四座,越看心里越毛,尽管屋就在坟边、坟就在屋边。

“商河,哪里有河呢?”炉主的提问,终于为我找到快速逃离的合适理由。出了村口,望着山的方向,沿路走过一片田,便到了一座桥头。桥不宽,跨度不足3米吧。水不深,很清亮,却也潺潺悦耳。

挨着桥头边上的小块空地里,一个碓臼立着,孤零零的,让人觉得极不协调。虽不陌生,我们仍围着它拍个半天,那拍摄的劲儿,煞是认真。宏志嘲笑炉主:“该不是又想把它抱回去当烟缸吧?”抱得动?这碓臼是别人丢弃的吗?疑问划过脑海,自己又很快给出了答案:该是商氏先人们在桥边就着水完成淘洗,碓枞,再淘洗,再碓枞,一家人就够吃一阵子,历史上碓臼就安放在这里的吧。

这是商河吗?在我们下乡,最多叫“沟”呢,大沟都算不上!我心里犯着嘀咕,也不知是否将失望和鄙夷挂在了脸上。堂主讲起了扣人的一句话:小时候,在上边的瓜田偷瓜,为不让人看见,就随手丢在上头那河里,空手跑到这桥下水里等瓜漂来,坐着吃完再回去。哈哈哈哈,童年的我们,哪都是一般嘴馋呢!那一刻,也勾起我相同“偷瓜”的回忆。只是堂主偷的瓜吃到了,很香、很甜,而且是坐在阴凉的桥下、流淌的山泉中,边吃边洗尽了当小偷的“证据”。而我和妹妹把偷来的瓜藏在棉花地里,再去找时却没记起藏在了哪株棉花脚下。可惜那多甜的瓜哟,让我和妹妹不知想念了多少年,估摸后来肯定是烂掉了吧。

沿着河堤上溯。几步石条台阶和一块旁逸斜出的石条吸引炉主下去拍照,也吸引了我们走到河床。沙滩松软。我们下乡就缺这黄沙!这里两边的河岸离的较开阔,涨水的时候在这里可汇成一个大弯。河水已退到河床另一侧,一尊树根不知被这清亮的山泉水冲蚀过多少年,已然成为完全不需要雕凿的艺术品根雕,似乎专为等候着我们无言的欣赏。抬头看岸边的杂树上,挂着塑料袋、废衣、布条等各色垃圾,高低可见,格外醒目。它们该是在水位高低不同时从上游漂下来挂住了吧,唉。往前一二十步,右岸,住人的村庄这边,麻石条充当了河岸的护砌,从河底垒到了岸顶,足有一二十米长、五六米高的位置,全是麻石条!

“县志上记载,四乡三十六镇的茶儿镇,遗址就在这里”。

“商河,历史上叫商河铺,从多云山沿河堤下来,这里茶馆很多,人们在这里买卖多云山云雾茶,歇脚打尖”。……

他们聊得正欢,我茫然无知,倚在石条作基、青砖底墙的屋边,回望,整个村子不大不小,依岗坡而建,岁月让岗坡平削了许多,却依然算是高地。我仿佛看到傍村流过的小河边,商氏居民挑水种地、洗菜、淘米,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客商从茶儿镇石条街道上走过,“咯噔咯噔”,开店的村民热情的招呼着南来北往的客人;店内,村民、客商一起打着骨牌,听着说书儿,品着香茶,那分怡然的甜美,如在眼前……

返程的路上,不知怎的,纳兰词句油然跃入我的脑海:“旧时遗镞地,今日种瓜田”。也许,咱王氏迁梅始祖也好,其他姓氏迁梅始祖也好,当年如商氏先祖一样,择河而居,他们削平山岗建房,搬来石条筑路,开垦荒野当田,一代一代,奔流向东的河水孕养着他们,繁衍着生息。

在商河边走过,那沙滩、石条和根雕,还有碓臼和那坟莹,都陌生而又变得熟悉起来。涨水时候的夏天,那窄小的河面上,随水漂来的西瓜,又大又甜。

作者

随缘斋主  湖北黄梅人 湖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

编     委:陈章华

编     辑:唐亚红

执行主编:魏鲜红

主     编:曹锦军

曹锦军围炉继2016年出版《穿越时空赏黄梅》一书后,再推力作《大美黄梅》一书,已对2015.7——2017.6期间的围炉优秀作品进行编辑成册。主要内容是湖北黄梅的厚重文化、风土人情以及美丽风光。体裁有散文、游记、摄影、美术、书法、诗词、楹联等。版面为彩印,价格60元一本(不含快递费),印数3000本,海内外公开发行。作者有国家级作协会员、文学博士、省市作协、摄协、书协、美协会员、文学爱好者。新书已正式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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