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之外的石家庄:百年爆发史

1904年,在凑齐工程款后,正太(今石太)铁路终于开工。这条铁路来回于太原、正定两个地方,连接京汉铁路,是山西通往京、津、沪的主要通道,与沟通省内外物流的重要运输线。

该铁路的设计师是法国人,秉承法国的极简主义精神,在设计铁路时以“节约”为原则,避开滹沱(hū tuó)河大桥,主张将铁路在河北正定的一端南移到枕头镇(又名振头,即老石家庄站)。

这一设计让铁路起点南移了20公里,也让一座破落的村庄——石家庄,成为河北省的省会城市。

1.最“尴尬”的省会

在B站《三国》的剪辑视频中,赵云一露面,弹幕立即弹出“吾乃石家庄赵子龙”,这好像比历史上著名的常山郡low了好几个档次。

常山郡得名于常山。所谓常山,就是北岳恒山。或许有人会说,恒山不是在山西吗?没错,但那是清代以后的事。在清代以前,恒山一直指的是河北的常山。

古代有严格的避讳制度,由于汉文帝、唐穆宗等皇帝名字里都带“恒”字,这座可怜的名山,不时在恒山与常山的称呼中,改来改去。

到了清末,历经两千年风雨,常山郡早已蜕变成正定府(即今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县)。即便如此,正定府仍旧是小小石家庄的“顶头上司”。

不过,在北京、天津两座大型直辖市的相互夹击之下,河北石家庄确实是全国地位最尴尬的省会城市,没有之一。

今天的石家庄地处河北省中南部。刨除城市姓名带来的“歧视”,在河北,石家庄的历史不如邯郸悠久。论武术,石家庄干不过沧州。论经济,唐山一直超越石家庄。似乎除了省会的地位,石家庄比啥,啥不行。

依靠太行山脉的石家庄

但凭借西靠太行山脉的优势她坐拥了整个太行山区保存最完好的森林生态系统——五岳寨,有与丹霞地貌、张家界地貌并称为中国三大砂岩地貌的嶂石岩地貌,颜色绯红,气势壮阔。

风景秀丽的嶂石岩景区

还有一条被当地人称为“糊涂河”的滹沱河从西北方向奔流而过。

在山清水秀的环境下,石家庄没有辜负自然给予的优越环境,在各种“中国十大省会城市”榜单中经常占据一席。

截至2019年,石家庄辖区总面积13504平方公里(数据来源石家庄市人民政府),下辖长安、藁(gǎo)城等8区13县(市),总面积相当于0.82个北京(以北京市政府公布的总面积16410平方公里计算)。

石家庄市辖8区13县(市),拥有2个国家级开发区,不含辛集市。

尽管如此,在很多老河北人眼中,石家庄还是“不配”做河北省会。毕竟在石太铁路贯通之前,石家庄还仅仅是一个小村落。

据《获鹿县志》记载,在正太铁路开工之时,清政府曾对石家庄村进行过一次人口普查。当时,

石家庄村位于该县“东南三十五里处,街道六,庙宇六,井泉四”,面积不足0.1平方公里,人口不超过700人。

那为何到了最后,石家庄还是力压群雄做了河北省的“老大”呢?

其实这样的“尴尬”并不能完全怪石家庄。历史上,北平(今北京)、天津等多座河北省城市都做过河北省会。

最近800年,石家庄所在的河北省一直属于京畿之地。这不,北平、天津两个“优等生”,一个升格成了中国的首都北京,一个独立门户成了天津直辖市。其余河北城市卷入省会之争,而年轻的石家庄运气爆棚。

2. 小村庄的爆发

俗话说,火车一响,黄金万两。这条兴建于清末的正太铁路(即石太铁路),正是盘活石家庄村、带动石家庄成为河北省会城市的关键条件。

《获鹿县志》记载,石家庄村最早创于明初,原来是真定卫的军屯和官庄。直到清初,石家庄才成为隶属真定府获鹿县(今石家庄市鹿泉区)的一个小村庄,与当时的政治中心真定城隔滹沱河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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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石家庄村上色图。图源:Google

石家庄村作为铁路沿线的站点,最早其实始于卢汉(今京汉)铁路。在晚清名臣张之洞的推动下,没落的清政府渐渐意识到近现代铁路运输的重要性,于是在1898年底开始兴建国内历史上第一条南北贯通的铁路大动脉,从北京出发,直达湖北汉口,全长1214千米。

在这条线路上,石家庄村被列入京汉铁路站点中之一。由于实在没啥名气,为避免他人不识,清政府决定在村东头兴建一个“振头站”(法国人口误枕头站),作为京汉铁路的站点。

为何要选择在一个荒郊野岭建设站点呢?

这其中有一定的历史因素。史书记载,在石家庄村附近的太行山东麓,存在着一截秦始皇时期修建的驰道(古代高速公路),其大致走向与京汉铁路吻合。即便到了清末,这条古道依旧是南北通衢的重要大道。

在获鹿县东西走向上,也存在着一条可以横跨太行山的“燕赵通衢”大道。这条古道成了后来兴建石太铁路的基础。如此,先天占尽地理优势的石家庄村才有了发展的理由。

为了早日实现富国强兵之梦,继京汉铁路后,晚清一批具有远见卓识的人物也纷纷力主修筑铁路加快货物运输速度,盘活经济。

当时,名震天下的晋商在帝国境内贸易,财富赚得盘满钵满,但他们每次以骡马运输货物,不仅运输量不及火车,速度更是差得远。

况且,山西本身就是产煤和铁矿的工业资源大省。眼见有巨大的发财空间,晋商们决定敦促清政府加快开发山西。

在山西巡抚胡聘之提议下,当权者很快批准在京汉铁路正定车站与山西太原府之间修建一条铁路,以运出山西煤炭、铁矿等资源支援国家建设。

随即,胡聘之在清政府的默认下,向俄国人借款修建铁路。但由于之后的日俄战争以俄国战败告终,因涉及大量战争赔款,俄国人将正太铁路的所有权转归法国巴黎银行。

在法国人的干预下,清政府将计划中的真定站改在滹沱河南岸的柳林铺。但由于滹沱河流到这里时,河道变窄,再加上水流量不足等诸多因素,不利于铁路工程建设,最终,设计者们将新站定于石家庄村。

京汉铁路在北京白云观附近与京张铁路交叉,桥上为京张铁路,桥下为京汉铁路。版权:公有领域

依靠京汉铁路的规划,将东西、南北走向全部打通,大大降低了工程建设难度和成本。为了进一步节约成本,法国人采用了“窄轨”设计,缩减铁路营建成本。

至此,正太铁路上再无正定,而正太铁路与京汉铁路在石家庄村的汇合,也奠定了这个小村落由村变城的环境。

作为以货运为主的铁路干线,清末开通的正太铁路和京汉铁路对石家庄的影响空前巨大。根据史料记载,在石家庄开埠前,全村依靠耕田维生的农民人口占95%,农业几乎是这个地区赖以生存的经济支柱。

京汉、正太两大铁路连通的都是当时主导中国经济的地区。因此,随着京汉、正太铁路相继开通,石家庄村也演变成了华北铁路网中一个重要的货运交通枢纽。

1909年的京汉铁路地图局部,图源:Google

由于法国人“偷工减料”,轨道无法统一的两个火车站点只能分设在石家庄的两边,所有到达石家庄的货物都只能到这里中转集散。

因此,物流转运、仓储等行业形势一片大好。在市场急需用人的情况下,一大批原本靠天吃饭的农民,纷纷转行干起了“苦力”。但两条铁路的货运量逐年上升,再加上京汉铁路后来延长成了京广铁路。货物的运输量单靠人力搬抬已经很难满足中转的要求,而早期的货物中转,又都是盈亏自负,

这对于货商们来说,无疑存在巨大的隐患。

于是,来自山西的矿商首先在石家庄创办了一批转运分销公司,快速寻找买家,促成交易。与此同时,面对货物中转集散的困境,大量货栈也相继发展起来,为货商提供转运、仓储等业务。

随着铁路运输以及沿线贸易的旺盛,到了民国初期,石家庄人口已突破10000人。

3.建市一波三折

鉴于这种情况,1925年,在民国政府的批准下,石家庄村成立市政公所,将原获鹿县休门镇、栗村等地划归石家庄,归直隶省直属。

新的行政架构从石家庄与休门镇各取一字,称“石门市”。

当时在南方,湖南省亦有一个历史悠久的石门县,两个石门重合,算是城市命名上的大忌。此时已经绞尽脑汁的民国政府官员,再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名字,只能将错就错。

石门市政公所挂牌,图源:Google

从严格意义上讲,民国政府设立的石门市政公所并不是日后通俗意义上的行政单位“市”,而更类似于今天某些小城镇联合在一起,统一机构办公的自治区划。

虽然石门未成“市”,但石家庄的城市化进程却没有停止。在铁路运输、仓储等石家庄当地经济支柱产业的带动下,近代石家庄工商业的不断发展,纱厂、面粉厂、银行、商号等如雨后春笋般在这座新兴的城镇中生根发芽。

伴随着城镇影响力的提高,电信、邮政事业等基础设施建设也不断完善。为适应当时社会所需,石门地方法院、检察院、特种公安局、统税管理所、屠宰检验税局、矿产税务局等相继成立,石门也越来越像一座现代城市。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卢沟桥事变的爆发,华北沦陷。石门凭借着正太铁路和京广铁路的运输优势,成了补充兵员的不二选择。因此,在日本人的授意下,伪华北临时政府特批石门设市,称石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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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伪时期石门市政府。图源:Google

为了发挥石家庄铁路枢纽的优势,加快侵略战争的步伐,日本人斥资在石家庄和山东德州之间又兴建起了第三条途径石家庄的铁路——石德铁路,将京汉线与另一条重要的铁路津浦线(天津—南京浦口)相连。如此一来,

石家庄在铁路运输的重要性更甚从前。

不过在这种畸形的城市发展中,尽管石家庄的运力超越其他城市,但城市总体经济相对于河北省其他城市而言,仍相当落后。

由于石家庄本就因铁路而生,工人阶级自然成了这座城市特有的色彩。

面对侵略者的压迫,他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1937年,侵华日军在河北藁城梅花镇进行了四天三夜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史称“梅花镇惨案”。

惨案发生后,藁城人民义愤填膺,在共产党员马玉堂等抗日武装的领导下,一举攻占县城。

百团大战中,英勇的石家庄人民又在正太铁路上打响了反侵略的第一枪。而后,宋庄战役、陈庄歼灭战、高平地道战一次次粉碎了敌人分裂国土、奴化百姓的阴谋。

我党也从一次次对敌作战中总结经验,发展出了晋察冀、晋冀鲁豫等革命根据地,直至1945年迎来抗战的伟大胜利。

1947年11月12日,多年来饱受战争之苦的石家庄终于迎来了全面解放的日子,成为解放战争中第一个被攻克的河北大城市。

随后,屈辱的石门市下台了,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心心念念的石家庄市。

4. 河北省会忙“搬家”

虽然得到正名,同时也进驻了一大批新中国早期的行政机构,但惨遭战火荼毒多年的石家庄市还未达到做河北省省会“候选人”的资格。

当时,在石家庄之外,河北省还有北平、天津、保定等城市有做过河北省会的经历。

而且在过往应对军阀混战、侵略战争时,河北省政府甚至有迁往陕西西安办公的经历。

因此,新中国成立后,对于到底应该选择哪座城市为河北省省会城市,成了党和国家领导人首要考虑的难题。

关于省会城市的设立,不外乎经济、政治、文化等几个方面的考量。北京的优势,自不必说,从定都北京的那一刻起,她便退出了河北省会之争。

而天津,位于河北省东边出海口,历史上京杭大运河曾流经此地。从民国早期开始就一直是河北省会城市了。都说“近代中国看天津”,天津不仅是当时北方最大的工商业城市,有着海、河之便,还是晚清“洋务运动”的基地,有一定的历史意义。

除了天津之外,保定也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保定自古有“保卫大都,安定天下”之意,是“北控三关,南达九省”的畿辅重地,最初的设置就是为了拱卫北京。在洋务运动开始之前,保定一直是河北省前身直隶省的首府,作为河北省会长达200多年。

最终,经过慎重考虑,保定被确立为新中国河北省的第一任省会城市。

有了第一任,自然有第二任。很快,河北省当政领导发现,全国以恢复生产、和平建设为中心发展,保定作为省会后劲不足。

由于工业基础薄弱,保定在现代化建设上始终跟不上节奏。随着“大炼钢铁,多快好省”的口号响彻全中国,保定的第一任省会城市也做到了头,河北省会从保定搬到了天津。

若非有再燃战火的危机,或许天津市会一直作为河北省会持续至今。但伴随着当年国际形势紧张,天津作为河北省会已经非常不合适宜。

一旦开战,滨海城市的天津,将作为国防前哨,首当其冲,届时无论是天津市政府还是河北省政府都将遭受惨重的打击。

于是,在毛主席“备战、备荒”的指示下,河北省会又再一次回到了保定。同时,1967年,天津正式独立形成直辖市,脱离河北省管辖。

但河北省政府回到保定没几天,又面临着一次“搬家”的考验。经过多次搬迁,1968年,困扰了河北省长达半个世纪的省会之争,终于告一段落。

石家庄正式成为河北省府,沿袭至今。

5.摇滚之城

时至今日,作为河北省会,石家庄给人的最大印象是“摇滚”和“国际庄”。

石家庄堪称名副其实的中国摇滚之乡,英文名“rock home town”响彻乐坛。

摇滚乐兴起于20世纪上半叶,通常情况下被认为是一种反传统、非主流的音乐。但作为泊来品到了中国后,著名乐评人金兆钧却评价它是“对现代工业生活和细腻入微的文明的反叛,当中国情绪最终在某个特殊的角度上,给了以反叛而闻名的摇滚乐以潜意识中的沟通。”

1980年,这种中国情绪第一次给了摇滚乐潜意识的沟通,摇滚之风传遍全国。河北省会石家庄也走在了摇滚乐兴起的最前沿。

同年,“中国摇滚第一刊”《通俗歌曲》在石家庄创刊成功。在这本杂志的封面上印有一句话:

“摇滚你的生活。”

出自对摇滚乐的热忱,万能青年旅店、相对论、昏热症等乐队相继在石家庄诞生,并走向全国。

同时,在石家庄市的几个摇滚圣地,如“地下丝绒”、“红糖俱乐部”等演出档期越来越满,阵容越来越强大。崔健、郝云、THE IGNITIONY乐队(德国)、NAKOMA乐队(美国)相继登临石家庄演出。

可惜的是,摇滚乐这一具有时代特性的音乐,伴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也走进了“寒冬”。在逐渐适应了社会潮流后,大众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摇滚乐跟风,其中一部分人也开始更加理性地批判和接纳时代。

摇滚乐的兴盛一去不复返。但作为摇滚乐潮流的石家庄却没有就此而放弃,在大批摇滚乐队转入地下后,石家庄一直保持着摇滚乐时代的传统,以举办“星光音乐节”的形式,邀请崔健等时代巨星重返舞台,追忆摇滚乐坛逝去的时光。

在这种氛围的带动下,石家庄人开始戏谑性地称呼石家庄为“国际庄”。

作为天下第一庄,石家庄的“国际庄”并不仅限于摇滚。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发现,石家庄人民应该算是全国“最幸福”的人群。因为,他们足不出庄,就可一览世界各大经典建筑。

6.了不起的“国际庄”

如今,在河北省11座城市中,石家庄的经济地位不再像过去那么“偏科”。但依靠京津冀首都经济圈,河北省唐山市还是力压了省会石家庄一头。

2020年上半年河北省各市GDP排名。来源:唐山市统计局

不过,既然石家庄能扛得起“国际庄”的名号,自然也有发展它的本事。

虽然985、211等国家重点大学没有一家落户石家庄,但凭借着对铁路建设的熟稔,石家庄将地铁这一需要高精尖技术支持的交通轨道工程搭建起来,使石家庄成为河北省第一座拥有地铁交通的城市。

石家庄地铁二期规划。图源:石家庄地铁

在人才方面,石家庄暂时还无法与北京、天津相比,但没有重点大学的她,从未减弱过对人才的渴望。为了更好地留住人才,石家庄市出台了“名校英才入石”计划,在人才落户政策和住房补贴上给予了足够的关注。

随着高铁时代的到来,石家庄的铁路交通再次腾飞。借助铁路之便,石家庄“一小时经济交通圈”范围不断扩大,北京、天津、郑州、太原等铁路周边城市成为石家庄新铁路经济的合作对象。

在北京工作,回石家庄睡觉,从此将成为现实。

石家庄足以让每一个爱她的人感到自豪。在铁路的指引下,列车呼啸而过,从传统农业村落,到稳坐河北省会,这个城市只用了100年。

这是近代以来建城史上的一大奇迹。这就是,了不起的“国际庄”。

近日,受“新冠”疫情影响,石家庄部分地区成为国内为数不多的中高风险地区,并已切断来往通道。车辆及人员都不出市,坚决不让疫情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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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之下的石家庄。来源:央视新闻网

千万级人口的国际庄空空荡荡,陷入交通枢纽的至暗时刻。但有黑暗,就会有光。从去年的武汉,到最近的石家庄,我们看到无数守护城市的逆行者。

河北零下十几度的天气,1100万石家庄人在三天之内完成第一轮全民核酸检测。

2021年1月7日,一位抗疫工作者的双手被冻成“馒头”。来源:河北综合广播

寒风凛冽,有些一线护士因为经常做核酸采集,手被冻得跟馒头一样。在防控点执勤的公安民警几乎全天无休,只能蹲在街边轮流休息、吃晚饭。

在抗疫一线,1月12日凌晨,55岁跃进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李献忠因劳累过度不幸去世,此前他连续三天在外带队工作,负责酒店隔离工作。

在此前几天,1月7日,石家庄市新华区西苑街道国泰街社区工作人员李瑞芝,也在进行全员核酸检测工作当中,突感身体不适晕倒,再也没有醒来。

一座城,一条心,不说晚安,只卫平安。

这句话在形势严峻的疫情下,不断出现在石家庄人的朋友圈中。这一次,是他们在默默守护着全国,一如一年前的武汉。

冬去后知春。石家庄,加油!

参考资料:

李惠民:《近代石家庄城市化研究(1901-1949)》,中华书局,2010

李藏柱:《石家庄市志》,河北人民出版社,2004

柳珠源:《中国摇滚20年:1986-2006》,北京师范大学硕士学位毕业论文,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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