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老照片】-1万-2518-李曼:彷徨褪尽,暗香徐来

李曼的工作室,曾对她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判定:性别不明女汉子。美得干净利落,一件大白T恤就能释放出水滴一样的灵动媚态,笑起来又如盛夏般毫不收敛,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嘿嘿嘿”的率直笑声。本是揣着侠肝义胆上路的女孩,十年磕碰,也终于回头感谢那些曾被“黄金甲”光环笼罩的彷徨。

李曼已经很多年没好好回家,过一个心满意足的新年了。东北人家的新年往往热闹喧嚣,穿新衣,设盛宴,打雪仗,隆重地泼洒积攒了三百六十五天的快乐——这导致往年在剧组蹲点的李曼,听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会格外失落。而2016年的早春,她终于还是匆匆忙忙地赶完了杀青,拨开层层烦冗,踏着雪回到了家中。“我是属于不管多忙,都要与亲人见上一面的那种人。”

十年不过一瞬,可能再炫目的荣耀,再精彩的戏剧,都比不上与家人围成一个小圆,浅浅地小酌一杯。自2006年稀里糊涂地撞入张艺谋的剧组后,李曼一直没仔细琢磨“演员”的深层意义到底是什么。她独自迷茫,徒步摸索,进退间全凭内心拿捏,遇上外人施加的无谓压力与风波,她就找一处能让自己心静的地儿,沉沉入睡。如今莽撞年少已成过往,当时的彷徨也早已如洪水般汹涌退却,此刻笃定自若,秉持冰雪美人与多变女侠气质的双子李曼,也总算渐渐清晰出落。

一朝破碎的梦

如果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今天的李曼或许正立在某个霓虹斑斓的舞台上,尽情地舒展着“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的动人舞姿。11岁,当所有孩子都还没学会写出“未来”的第一笔时,李曼就迷上了杨丽萍,深深为那个像被附上了孔雀灵躯的女人而震惊。她执意要去学舞,父母便把她送进了一个封闭式的舞蹈学院,每天汗流浃背地磨练基本功,没有电视,没有娱乐,每天就是与四面的镜墙里无尽的自己相映成趣。如果说有什么消遣,大概就是每个周末,那些待放花蕾般的女孩儿吱吱喳喳地聚在练功房,看学校租的老式影碟。那可能是李曼年少时,唯一与电影发生过联系的地方。

自从11岁那年立志成为舞蹈人后,李曼几乎不再吃米饭,也不太敢喝高热量的饮料。学校不强制节食,但吃饭的时候老师会在饭堂看着,谁要是往锅里舀了两勺米之后,长胖了,老师就会来唠叨。虽说小小年纪就多以素菜为伴,李曼的个子还是疯长到一米七,还因此考不成民族舞,硬是被转到了古典舞班。

这些笑中带泪的岁月,在李曼回想起来特别珍贵,因为这一切在她悉心备考大学的前夕,兀然结束。某天练功的时候,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体力消耗太大实在是饿着了,她一个空翻,“啪”地重重摔了,脚部严重受伤。到医院躺着,医生说,以后不能再做这些专业性的动作了,换言之,考舞蹈学院时需要展示的旋转、空翻、跳跃等各种技巧都从她的舞蹈人生中被强行剔除。

“唉哟完了,当时特别迷茫,觉得练了那么多年的舞蹈,突然有人告诉你这些年都白练了。”养伤的那半个月,李曼整天把自己闷在屋里自我唏嘘。那时候家里养了两只小乌龟,李曼就天天盯着它们看,看它们蹒跚爬行的样子,心里全是“完了完了”。一番挣扎后,李曼决定起来寻找上帝打开的另一扇窗口。当时有一位恩师推荐她去考表演学院,她什么都不懂,糊里糊涂地学习了一些表演方面的知识后,仗着胆子便前往报考中央戏剧学院。而这一次,之前输掉的运气,全部砸落在她身上。

《黄金甲》,一个迷局

起初,李曼对演员的概念,还停留在《还珠格格》的小燕子角色里,这导致她后来险些错过了《满城尽带黄金甲》。那时的她才18岁,还是个内向的小姑娘,胆子不大,不太爱说话,当师姐拽着她去试镜时,她还扭扭捏捏地觉得,哎呀我还什么都没学呢,要不我就不去了吧。师姐一听,激动地说,“你知道这是谁的电影吗?张艺谋的!”而几乎对影视圈保持零关注度的李曼,一脸茫然地吐出一句,“张艺谋是谁呀?”

她是实实在在的不懂。进去面试,冲着副导演站着,别人伸手指了指说,这才是张导,她才猛地拧过头来冲着张艺谋,诚诚恳恳地鞠一躬,“老师好。”然后,对话就在一种高冷的尴尬中推进——

严歌苓:地上宫阙

严歌苓:地上宫阙 – 散文随笔

你叫什么呀?”“李曼。”

“属什么呢?”“龙。”

“会些什么?”“不会什么。舞蹈吧。”

李曼后来说,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傻了。接下来试马戏,只骑过小骡子还畏高的李曼,直挺挺地看着喘着粗气的高大马匹发怵,又狠心一想,大不了摔一跤。但跑到一个草原上时,她突然发现小伙伴的马“哒哒”冲上来,但人没了,回头一看果然人躺在地上了,那句“完了”还没冲出口,她又忽然瞥见自己的前方竟是一个马群,瞬间就疯了,大声狂叫教练“快救我!”当两个教练策马疯狂地追上李曼时,她整个人死死扒在马身上,几为一体,七魂丢了六魄。

可能正是这傻得可爱又敢闯敢拼的个性,让李曼的前路正在不可思议地展开。她突然就成为了新生代“谋女郎”,这个消息在圈子里不胫而走。这头的李曼在剧组里又摔又撞,外头的谣言已以燎原之势随风四起。电影公映后,恶意中伤的声音更多了,李曼开始对这整个世界倾覆的舆论,感觉担当不住了。于是,在《满城尽带黄金甲》之后,即使提名了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最佳新人奖,李曼仍选择隐退归校,一年里推了四五部戏,再好的剧本递到眼皮底下,依然不管不看。“情绪低迷时,不许别人提起这部戏,甚至还想过我不拍戏了,我要退出这个行业。”

这种沉寂的状态维持了好几年,《黄金甲》仿佛把她置于一个迷局之中,这些在今天的李曼谈来,都是傻里傻气的“不懂”。即便后来鼓起勇气复出,露面在某电视节目采访现场,当主持人说要回放戏里“蒋婵”的精彩表演时,她依然一会掩脸扶额,一会遮眼叹气,一副对过往的自己不能直视的尴尬样子。那时的李曼就是明白摆着,不喜欢被人与当时的女一号巩俐比较,也不喜欢有人探究或铺设她的未来。她只是想活得自由一些。

双面主义的自由女侠

2012年,李曼单枪匹马地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许多艺人在赚了足够的资本与人脉后才敢涉险的事,李曼不加思虑就完成了。她是需要自由度十分高的人,与其受限,不如放胆一拼。“行就做呗,不行就再重新做呗。”李曼哈哈地笑开怀来,在这些大事的抉择上,她俨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东北爷们”,有着明晃晃的江湖侠气,与不说话时的冷面美人形象大相径庭,双子座的性格也因此在她身上表露无遗,这大概也是她执意要拍出一组“黑白双面李曼”概念写真的缘由。

她不断提到自己是个“切换频道”专业户,聚会上当大家都兴高采烈,她就沉默愣神了;而当大伙沉默了,她就突然亢奋起来逗乐大家,用朋友的话来说,这分裂是真的没谁了。“我希望将来有个主角,能让我长时间地诠释一种双面性格,比如一个人,她在白天和晚上是完全分裂开来的,让我能一次释放心中的天使与恶魔。”

在李曼的概念里,未来等于半年。她不喜欢规划太久远的事情,随缘之外,她想更平和、随心地做自己——这些轻易可以挂嘴边的话,李曼践行过来,却是跋涉了长长的历程。过去的李曼躁动,耿直,话一出口就如同脱缰之马,夏天时在剧组等拍戏的间隙里,也是火急火燎的。后来“肥猫”郑则仕的一番话改变了她:“要心静。你工作时,别人给你开工资,你坐着休息,别人也给你开。换一个角度思考,不好吗?”李曼点头,从此在工作中吸纳了这一种积极的阿Q精神。

对于出道的十多年,李曼简单归结为四个字:起伏不定。旁人看着她一时锋芒毕露,一时又黯淡无光的光景,便跑到她跟前说,你现在是瓶颈期,可能冲上去就晋升了,但如果再不努力,你就顺顺当当地滑下去了。但李曼不急,她相信这是演员必经的阶段。《黄金甲》把她一下抛到达了一个炙手的热度,但她以自己的态度让一切结了霜,而对“自由”驾轻就熟的李曼,也知道摇晃的彷徨终会褪尽,她一定会如花绽放,暗香也一定会在黑夜退散后,徐徐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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