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亲圪蛋蛋的兰兰【第一章】

〓 第 1653 期  〓

文|张志雄  编辑|王成海

1

夜深了,麻友们玩累了,一个个散去之后,兰兰家明亮的灯光也就消失了,屋里只剩右下角还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大约过了一刻钟,我便像往常一样,下了公寓楼,熟悉地向兰兰家走去,走到院墙前停了停脚步,先看看窗帘下方有没有那盆仙客来,待确认那盆仙客来照例放在老地方后。便跨过低矮的院墙,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学了三声猫叫——喵呜、喵呜、喵呜,吱吜一声,一个虚掩的门被我推开,穿过堂屋,我迅速滑到里面。

地面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靠墙的双人床上被子铺好了。床边的台灯,发出淡淡的微光,兰兰用力地拉了拉窗帘,窗帘听话地从窗台跳下,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兰兰大方地从货架上抓出一把糖块往床头边一放,爱怜而直率地说:亲爱的偷腥的馋猫,吃吧!她一边说,一边转过那张泛起淡淡红晕的脸来朝着我,用调皮的、闪烁着喜悦和贪婪的眼睛看了看,旋即,胸脯往我身上一靠,紧抱着,嘣儿、嘣儿、嘣儿地亲了几口,之后。嘴唇上挂着欣喜、激动、兴奋的笑意,意犹未尽地提起暖壶往脸盆里倒了一些热水,伸出右手的指头试了试水温,也许有点烫吧,扭过身从水缸里舀了半飘冷水掺到脸盆内。然后双手抓住秋衣、背心的底襟向上一提一举,秋衣背心越过黑亮黑亮的披肩长发,全脱了下来。白嫩细腻的肌肤大部分祼露出来,只有乳罩还颤歪歪地罩在那一对隆起的小山峰上,看得出她的心在激烈地跳着。她像新娘似的忸怩着,匆忙地洗了洗头和脸,披肩发往后一甩,顺手拿起花露水小瓶,往左手心滴了几点,双手交叠,手心、手肯、手指、手腕全部抹了抹,然后一左一右把两手伸到脖根后,刮痧似的揉搓了几下,最后,用手扒拉着梳理了那飘逸油亮的长发。

刹那间,兰兰显得更丰满,更妩媚,更美艳,更诱人了。这一夜我和兰兰这对心心相印,却不能相伴左右的有情人,又一次享受起我们两人不能公开的、偷偷摸摸的、暗度陈仓式的幸福。

2

尽管生活一度使兰兰红颜憔悴,但自从开了这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商店,凭着她的高颜值和能打会算、能说会道的本领,天天收入也算不菲,于是,她又穿起了做姑娘时喜欢的花裙和浅紫色半袖衫,脚下那双合脚的半高根鞋提升了她的高度。无论是谁,不论从那个方向都会直着不怕人见笑的眼,咽着口水地欣赏她一番。因为她实在太有味,太有气质,太吸引人了。任谁见了她都会给人家留下一种阿娜多姿天使一般的印象,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小娘们。她往日的风采、习惯渐渐恢复了,眼睛里时时刻刻露出令人惊讶的神情,充溢着灼人的勾人魂魄的光。

兰兰曾经跟她的一个叫媛媛的闺蜜讲过:那一年她们举家从乡下搬到城里来的时候,她是怀着一种既难过又高兴的复杂情感进城的。难过的是她要离开父母不能尽儿女的孝敬之责,再不能天天看到家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不能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一起下田劳作,一起生活了,也不能和左邻右舍的众乡亲唠嗑聊天了;高兴的是她可以进城看五光十色的高楼,走没泥少土的柏油路,逛灯火辉煌的夜市,喝消过毒的自来水,用抽烟机、电磁炉,穿干净漂亮的衣服,看频道很多的电视,住没有牛羊猪鸡,没有跳蚤的独家小院,更不会闻牲口粪的臭味;还有一点就是可以和我住在一个城市了。

那天媛媛讲述到这段故事结尾的时候,还抬起头看了看我,狡黠地笑了笑:你很早以前就住到兰兰心里了,她进城就是为追你的。兰兰说,她小时候就喜欢上了你,盼望长大以后能嫁给你,你也曾许诺要把兰兰堂堂正正地娶回家。无论走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你永远不会忘掉兰兰,兰兰永远不会拒绝你。兰兰的心脏有一多半是为你跳动着,她心里永远有一块属于你的秘密根据地,你累了、困了、受了委屈了,都能在兰兰这里得到安抚与慰籍。这一点,你可不能对其他任何人说起,否则你的舌头会烂掉的!

3

兰兰出生在乡下,从小长的水灵秀气,又密又长的眼睑毛间藏着一对水晶似的黑眼珠,鱼盘似的富有弹性的长脸像暴雨过后刚盛开的桃花,粉里含白,白中透粉,又像是钧瓷一样呈色泽均匀温润透亮的白粉色——简直是人面桃花笑春风。

兰兰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既然生得灵秀,待人接物,生活学习做事样样都不会差。在乡下读书时她不仅是班花也是校花,而且学习成绩优秀,同学们都羡慕她喜欢她,老师们都欣赏她器重她。

三年的初中生活在兰兰放飞梦想的日子里一眨眼过去了。兰兰、媛媛、我,还有支书家的东东都考入了镇上的高中。当时传言,东东考上高中是考数学时,有人从外面递进了答案。现在那个传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那一年中考前数学大王王老师的爱人刚生下他们的娟娟,因为奶水不足小家伙每天嗷嗷直哭,娟娟姥姥奶奶又没来侍候,娟她妈又是大姑娘养孩子头一回,不明就理。还是邻居孙老师发现了其中的原因——孩子吃不饱,饿了就会哭!这样一来王老师不得不早晚两次到赵家村倒羊奶,确实灵验,娟娟不哭不闹了,却忙坏了王老师。意外的是支书送来两条羊后腿,一是给娟她妈下奶,一是有事请王老师帮助。王老师听完支书的述说,激动地一拍胸脯,答应帮东东数学至少提高三十分。

当年九月一号,兰兰一行四人坐着供销社的马车早早进城了。巧得是兰兰、媛媛同班,东东、我单个分到另外两个班。有道是“树大招风,美女招魂”。兰兰那美若天仙的容貌、婷婷玉立的身姿,悦耳动听的声音,还有那对毛乎乎水灵灵的眼睛,样样摇动着钟情男孩的心。兰兰自然成了一些男生追逐的猎物。暗恋者有的把她藏在心里,有的偷偷地把小纸条夹到她的书本里,胆大莽撞的没羞没耻地开始狂追猛扑。

五大三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孟梦在一伙同学的怂恿下,也加入了追求兰兰者的行列。国庆前几天,他在水房拐角处拦住兰兰表白时,遭到了兰兰最激烈最无情的回击——“你,你头胖的像五升盆,脸黑的像大同炭,嘴唇厚的像瓮沿,眼睛憋的像青蛙。你头大带鳖,眼大带瞎。你的脑袋让门挤了还是进水了?你喜欢我,也不掂一掂我会喜欢你吗?我会跟你谈恋爱吗?你是同学们中最不进眼,最讨人嫌的那种人,难道不明白你自己几斤几两,我看你活脱脱一个大傻瓜。同学们当你二百伍,你还以为五二零呢?你尿泡尿好好照照,你连猪八戒都不如。”这一幕让旁边的同学看到了也听到了。孟梦遭兰兰抢白后自觉没脸见人,第二天就退学了,孟梦向兰兰求爱的件事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全校的笑谈。

一桩桩一件件关于兰兰的故事,像温疫一样在全校扩散着。一时间,扇风点火者有之,捕风捉影者有之,造谣中伤者有之,落井下石有者,关于兰兰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越来越出格难听。兰兰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生活学习受到了很大的干扰和破坏,身心也受到严重冲击,兰兰陷入了无限的被动和无助的忧伤。尽管有的老师公开为她辟谣正名,有的同学为她鼓劲打气,但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常常手托腮帮愣愣怔怔地呆坐在课桌前。她被无情的唾沫淹得抬不起头,喘不过气,缓不过劲来。真希望“谣言止于智者”。

那是一个秋风送忧郁,落叶写愁绪的季节。秋雨仗着秋风的威势整整肆虐咆哮了一夜,直到早晨还没有停息的迹象。太阳发出微弱昏暗的光,田野中的庄稼不堪蹂躏,大片大片地倒伏了。

媛媛、我围着委屈的兰兰送她坐上供销社的马车,要回家了。

大地在颤抖,她们颠簸着消失于不知家在何处的雾水蒙蒙的原野。山野被风雨夹杂的大雾吞噬着,朦朦胧胧的苍穹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坑坑洼洼的道路积水很多,若隐若现,马车不顾积水是深是浅吃力地行进着,中途居然有一段走偏了,后来斜插着走了十几里才拐上正道。

高一开学不久,兰兰在风言风雨中被迫退学了,这一退也为她的学习生活画上了一个不圆满的句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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