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窒息的痛》

窒息的痛

经岁月的波涛冲刷过，记忆沙滩上留下了几颗碍眼的石子，磕得膝生疼，割得心流血，刺得我无法呼吸。——题记

从出生到现在，我走过了16个春夏秋冬。“母亲”这个字眼对于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作为母亲，她，陪伴了我五年。那五年不长不短，却是充满了幸福快乐。不久，她与父亲离婚了。再五年，她回来了，一切——都变了。

温柔的痕迹已经在她的身上消逝，留下的只是顽固不化。争执自是难免，无情地，她在我的心上割出一道又一道鲜红的大口子，虽愈合，血痕却永远不散。

一

那火辣辣的一巴掌，就如火炉中红热的煤炭石紧贴在脸上，连皮带肉的生疼！我的目光由不可置信到愤怒，最后却归于平静。就是一件小事，至于吗？

寒冬腊月，一家人围着火炉聊天，不知为什么，母亲注意到了我的毛衣。其他倒是没什么，她就在意低领，低领！要求我马上去换掉。我笑了笑，心想，这可是母亲在关心我呢。柔声解释道：“我不冷的，现在整天都呆在火炉旁边怕什么？而且我还穿着……”外套。清脆的一声响，我实打实的挨了一巴掌，话语就此中断，嘴边的笑也瞬间僵住了。“是以为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啊……”

她到底在说什么呢？我什么也听不见……

母亲，我只是想和你拌拌嘴，增进增进感情而已。你……为什么……为什么就生气了呢？

那一巴掌真的很疼，已经过去很久了，仍无法释怀。那种捧着心来讨好你，你却将其一脚踩碎的感觉，刺得我心猛地一疼，那种窒息的痛，她无法体会，她永远不会懂！

二

第一次尝到，如此苦涩的泪。轻轻滑入口中，苦到极致；犹如你那无情的话语，绝到极致；再一次，我的心，痛到极致。啊！我的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漆黑的一片，世界已被巨大的黑网笼罩。孤零零的几颗星星似乎是被束缚着，褪去了昔日耀眼的华衫，只留下微弱的光芒时隐时现。窗前可怜的人儿盘膝而坐，两行清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不咸，只是好苦。

“你无论做什么就去找你吴家人，难道我们王家的人就处处不如他们吗？！”她的眉头紧锁，厉声质问。我无奈地扯扯嘴角，答道：“我哪有这个意思呢？我找他们难道有错吗？即使你与我爸离婚了……”“我不想再与你多说！”话被她猛然打断，我的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怒笑：“是吗？我就不该来这里！”这句话无疑是一颗手榴弹，让这头“狮子”瞬间“爆炸”。她转过头来猛地一拍桌子，说：“哼！那去你堂姐那里下贱吗？！”

我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眸。她不以为然地补充：“难道我说错了吗？”

呵！下贱……怎么说得出口啊……

我抬头，将目光定格在天花板，不再看那个骂我下贱的女人。成功地阻止了眼泪涌出，若无其事地，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翻身爬上床，面向窗外盘膝而坐，沉默。

良久，眼泪终是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如决堤的洪水般浩荡而迅猛！捂着嘴，低声呜咽，我试图停止这场羞耻的哭泣。可是，思想无法控制的东西，想着她说的那些话，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割！下贱啊，多么污秽的词语！她竟然用来形容我，请问我那温柔体贴的母亲哪儿去了？

犹记得，昔日的雨天总是少不了你的全程护送，你那湿透了的半边身子书写着无私的爱；犹记得，昔日的病床边总是少不了你的精心照料，你那疲倦的容颜彰显着体贴呵护；犹记得，昔日的十月初四总是少不了你的奶油蛋糕，你那宠溺的笑包含着真情温暖。

犹记得，昔日的种种温暖。它们，演绎出何为母爱；它们，谱写出一页又一页伟大的母爱篇章。

而如今，却是连一点点小事也要争论不休了。我没进入逆反期，您反倒进入了更年期。哎！母亲，您知不知道？你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啊！

想着，眼泪更加肆虐了，大颗大颗地滚落脸颊，些许滑入了口中。没有尝到咸咸的味道，只知道好苦，好苦，比咖啡还要苦。我的心好痛，好痛，前所未有的痛。

不知是不是眼泪已经枯竭，我停止了哭泣。抬头仰望夜空，一个巨大的黑盖子居于苍穹，只是偶尔闪过几缕微弱的光。这是连星星也伤心地躲起来了吗？是不是也在为我哭泣？

那夜，星辰黯淡无光，照不亮我那昏暗的心；那夜，我哭成了泪人，掉进了黑暗的冰谷；那夜，心被千疮百孔，关进了拒绝轮回的深渊。

那一切的一切，她永远不知道。

那种窒息的痛，她永远不会懂。

母亲，我温柔的母亲，我求你回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