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是写作困难的人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中国作协主席铁凝说的。
我非常认同这句话,那是因为主席文中的很多观点跟我以前思考是一致的。
我曾经问过所谓的资深编辑和作家,对于一个非中文科班出身的人来说,写短篇小说难,还是长篇小说难?
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其实我内心是有思考的。结果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这个人照本宣科地跟我说,写长篇小说难。
以我的经验来说,我到目前已经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都在35万字以上,可我到目前还没有认真地写过一部短篇小说,因为,我总感觉自己没有练就写短篇小说的功力。我的愿望是,我最后出版的一部书是我的“短篇小说集”。
文字越写越难,文章越短越难。这是铁凝主席的观点。
短篇小说不是把故事写短,不是把人物写少,而是要在人物、故事、语言、逻辑进行高度精炼化,是所有文学技术和方法的浓缩,这才叫短篇。短篇小说由于受篇幅限制,作者必须惜墨如金,一个没有经过系统文学训练的作家,真的难以达到小中见大、一叶知秋的境界。
铁凝主席引用了德国作家马丁·瓦尔泽的一句话“变美可能是痛苦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也大略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文学作品最终展现的是美,可在美的塑造和养育的过程中,作家要经历的痛苦是难以为外人所理解的。作家只有经历过炼狱的洗礼,才能奉献一部精美的作品。
马丁·瓦尔泽的这句话里还有另外一种意思,那就是,痛苦不是为了展现丑陋,而是为了展现美好。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很直白,其实不然。有些作家,他把自己的目标就设定在讴歌苦难上,或者,就是把修炼的行为停留在苦难上。当代的一些作家,他们的作品立意苦难,最后限于泥沼;他们取材于黑暗,最后迷失于邪恶。也许他们还觉得这是在揭露现实,甚至自诩为写实,其实,这是他们自己修养不够、学养不足,将半成品以次充好。
铁凝主席在文章中举例郁达夫先生的《春风沉醉的晚上》,陈二妹是被侮辱过、被损害的社会底层人,可她以博大的爱心感化同是房客的年轻知识分子。生活让陈二妹不断沉沦,可她的精神世界不断升华。也就是说,美在作家不断地锻造中被锤炼成黑暗世界的一束高光,这束光亮摄人心魄、震撼心灵。
我有一位年轻的朋友,她跟我说,她每天晚上3点钟起床写作2个小时。她没有认为自己的行为异常,她认为自己的骨子里有文学的基因。我不认同她的观点。
对于一个白天上班,晚上顾家的女人来说,每天半夜起来熬夜两个小时写作,这绝对不是写作的正常状态,因为,这样的状态根本无法持续。文学的本意是歌颂美好的,文学也是让人感受美好的,从她的行为中,我丝毫没有感受到文学的美好。
我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事?这是一个她原本想回避的问题,可以文学的名义,她还是告诉我,写作的原动力是为了排解和逃避。铁凝主席说,世界是有疼痛的,文学要发现这种疼痛。文学不是麻痹人心的,而是要在疼痛中指出疼痛,还要有绝望中的希望。
当时,我没能向朋友引用这句话,因为我当时提炼不出这么完美的说辞。我跟她说了很多,大意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文学应当有惊醒生命的力量,弹拨沉睡在我们胸中尚未响起的琴弦,文学应当有勇气去凸显生命的力量,文学应该讴歌人性的光芒!
文学不能解决生活中的现实问题,文学可以让你有智慧和勇气去面对现实。
作家是写作困难的人,这是因为:立论的时候,也许我们的目标就发生了偏移;创作的时候,我们可能欠缺了功力;审稿的时候,我们的价值观可能会出现差异。这都是造成写作困难的主要原因。
可写作困难真正的点还是在:文学最终是一件与人为善的事,文学有力量惊醒命运的生机,好的文学要关注人类、关注人性的含量,代表作家所处时代对人性认知的最高水平。
太难了,也许正因为难,经过过涅槃后获得重生,我们才敢自豪地说,我们是作家。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