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孙火秀的随笔《忆父》（二章）

拼音

每当看见女儿在身旁写作业时稚嫩的笔画，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幼小的时候。

打开尘封的记忆，时光倒流到了80年代秋收的一个晚上。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星夜，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我家开会，作为队长的父亲自吃过晚饭就忙开了，挨家挨户去催大家早点到会。陆陆续续忙碌了一天的大人们都拖着疲倦的身子到齐了，在我家堂屋和外面散场上坐的坐登的登。三五小孩在人群中嬉闹不亦乐乎……就在会议将开未开之时，也不知是哪个大伯闲来无事拿了我白天做的农忙假作业本递给了父亲，笑着说“看看你女儿写的什么吧”父亲看了作业脸上有何表情变化我已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他当时说过的一句话：“我给钱是叫你学写字的，不是叫你写这些弯弯扭扭的东西！”说话间那本被我摸得脏兮兮的汉语拼音作业就变成了一片片的碎纸。散落在叔伯们的肩上脚丫上……此时在大人中间与小朋友穿梭打闹的我惊呆了，但是瞬间我就被愤怒充满了，挤过人群来到父亲跟前我又哭又闹，说是要他赔，不然就不去上学了。父亲不知是忙还是真怕我不去上学，他不理会我的耍沷我还叫来母亲把我带走，自己继续开会。第二天收假了，我的农忙假作业被撕毁不肯去上学了，父亲只好亲自送我去的学校。在那里父亲碰到了他老师，我就进教室了。父亲走后，老师说我应该原谅父亲，因为父亲只上过一年学并且那时也没有学拼音，他只是以为我没有在认真读书而着急上火。

是啊！时代在不断的进步。过去我是趴在门槛、台阶上写作业，现在的孩子是坐在书房里写作业，过去是大学学外语现在幼儿园里学外语。变！一切都在飞速的变化着，但有一样东西好像永远都不会变，那就是父辈对子女的那份无私的爱。他们是那样的不同——有的平凡有的卓越，他们又是那样的相同——执著地总想要把下一代送上一条光明的人生之路。也正是这份世世代代的无私的爱哦，默默的永不停歇的在推动着历史的车轮向前，向前再向前……

返校

那是初三的上学期，就读的学校离家十来里。开始村里一共有五六个孩子在那里念书，慢慢地有的是因为家里舍不得钱有的是因为受不了那苦相继着都辍学了，现在整个村就剩我一人在校念书了，每到星期天下午一个人返校就犯愁。

秋风秋雨愁煞人，虽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龄，但烟雨蒙蒙的午后，群山静立、大地静躺，像是在为热情的夏季而默哀，又像是在漠视严冬的来临。再看看所处的村庄沉浸在一片寂静当中，唯有稀稀疏疏的几缕炊烟，袅袅升至半空与雨雾汇合变成了人间使者，似乎在提醒着上苍地球上尚存人类……不看则已，一看满目凄凉，不想则已，一想满腹离愁。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际，父亲从外面回来了。“这样的天，一个女孩别去了！外面正下着雨”父亲边跺着脚上的泥边说。“现在初三学习紧着呢”但愿父亲能有个更好的理由。“今晚你大伯家孩子做满月要放通宵电影呢，明天我送你去，跟老师说一下没事的”可爱的父亲最喜欢看电影，他认为这是做父亲能给的最好的礼物，用他的话说——难得的机会！“不行的！”我回答非常的坚决，与其说是为了说服父亲还不如说是为了说服我自己已开始动摇了的心。最终理智战胜了贪图安逸的小心思，决然的背起了背包。此时我已经长大，但父亲还是把我当小孩，要骑车带我返校，在途中要上几次坡，每当我提出上坡要下来时，他就连忙阻拦说带人上坡会更暖和些。可我明显感觉到了他沉重的呼吸，在父亲向前倾着身子时，我看到他的皮带有几处裂口了……心中满是酸楚，泪目。从那时起更坚定了我读书的决心。每每遇到困难想退缩，我就会去想这一幕。

现在我终于长大自己能挣钱了，但为了工作、生活，我与父亲分开得太久了。我难再知道你是缺鞋还是少帽，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你一定是寂寞的，甚至是失落。对不起，我都能想像得到的，我也想一直陪在你身边。但遗憾的是你终究没能等到这一天。在这个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当今社会，那点零花钱就代表着女儿这颗已粗糙的心。

父母的恩情，今生愧对了！

孙火秀，阳新人，现供职于阳新县商务局市场开发服务中心。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