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周如盘与丫头的传说
明朝,莆田清江村出了一个尚书周如盘,他未出仕时,穷得一无所有。为了糊口和继续读书,他离家到一个有钱人的家里当教馆先生。
周如盘人穷志不穷,一心读书,他把教馆所得到的酬金,全部买了书本,因此没有余钱添置衣服。每天,他总穿一件黑长衫,从来没有换洗过。
不久,奇怪的事来了。周如盘发现,自己穿得很脏的衣服,常常隔夜间,变得干干净净。一天夜里,他看完了书,灭掉火,上床躺下不久,房门被打开了,接着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借着照进窗户的月光,看见一个黑影偷偷取下他衣架上的长衫,一晃就走了。周如盘赶忙起身,悄悄地跟了出去。
外面,月光很亮。那黑影转过村子,穿过树林,来到溪边。周如盘紧随着,这时看见黑影停下,他也马上藏到一株大榕树背后。
他仔细一看,原来,黑影是一女的。只见她走下石阶,把周如盘的长衫拿到溪里去洗,用木槌捶打衣服,那人洗完衣服,拧干后,抖开,拿在手中晾干。公鸡叫了,那人摸摸长衫,然后把它穿上。周如盘站了大半个夜晩,这时他看见那人穿上他的长衫,准备走了,便猛地从树背后跑了出来,挡住她:
“谁家贼女,竟敢偷我的长衫?”
“我我没盗衣,是洗衣啊。”那女的被吓得一跳,结结巴巴地答道。
周如盘看了看,见眼前这姑娘是主人家的丫头,他更火了,喊道:“洗衣?那为什么穿上我的长衫!”
“我,我……”
“你是贼!还我衣衫!”周如盘说完一手抓住长衫,发现这长衫未干,还散发着丫头身子的热气呢!周如盘突然像明白了什么,惊问:“难道你……”
“我,我怕天亮长衫干不了,你明天没衫穿,我把它穿上,让它快点干”周如盘恍然大悟,原来每次长衫隔夜间被洗得干干净净,就是这丫头做的。周如盘看到丫头冷得直打哆嗦,感动得流下眼泪。他问丫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丫头答:“我不知道……”说完把长衫塞给他,就含羞地走了。这以后,周如盘仍旧一边教书,一边读书;丫头仍旧一边做工,一边帮他洗长衫。而洗衣衫时,周如盘又常常伴着她。两人渐渐有了意思。
不觉过了三年,这年正逢朝廷大比,周如盘决定入京应试。临别的前一天晩上,周如盘与丫头到溪边相会。丫头一边捶打着衣服,一边故意说:“只怕今晚是最后一次替相公洗衣了。”周如盘连忙说:“哪里,哪里,来日方长,学生此科若能考中,必定娶娘子你,与你同偕白头。”
丫头说:“偕白头?我不敢当。”
“为什么?”
“世上谁人做官后,肯讨丫头做老婆?”
“我!”周如盘说:“娘子待我恩深似海,学生岂可忘怀?若得衣锦还乡,我第一站定来接回娘子。”
“第一站来接我?”
“接你!当天夜晚,我俩再到这溪边相会。”
“溪边相会,真的?
“当然真的,苍天作证!
看周如盘这样认真,丫头笑起来了,月很圆,溪水静静地流着……第二天早上告别的时候,周如盘把将来要娶丫头的事向主娘说了。主娘听了,就说:“你如果能做官,天上月摘得下都愿给你,何况一丫头,你安心去好了。”
周如盘辞别丫头,入京应试去了。
人说:“有心打石石成花。”周如盘进京后,果然考中了,还封了一个不小的官。因为心里惦念丫头,他办完了公务,就急忙忙地告假回乡省亲。
听到周如盘高中回乡的消息,丫头高兴得魂都丢了。她扳指头数着如盘归来的日期。数啊,数啊,每天都有三年长。
她终于盼到了这一日。与丫头平时相好的姑娘逗她:“看我们的大夫人,嘴里不讲,心里可乐呢?”“嫁给官老爷,可别忘了姐妹们!”
丫头与女伴们相互追逐捶打。主娘见了说:“哎啊,我的大夫人啊,周老爷都快到了,你还有空在这里打闹?我的心都比你急呢。”话音刚落,外面锣鼓响起来了。“周老爷到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主娘和大家都跑出门去。丫头又羞又喜,高高兴兴进房梳妆打扮去了。
锣鼓从北面传来。锣鼓越响越近,丫头的心也越跳越厉害……锣鼓响到村口,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忽然,她又听到锣鼓声音渐渐变小,而且向南移去了。她一下子呆了!
接着,主娘和大家陆续回来了。她们说:
“走了,大老爷走了,一刻都没停”
“我早都说了,哪有做官的讨丫头做老婆?”
“怪不得别人,只怨这丫头脸皮厚。”主娘见官轿走远了,她也变了腔调说,“她自己也不看看,身上哪块肉像官夫人!”别这么说,叫她听到了,怪难受哩!
这些话,像刀直刺丫头的心肝。她万万没想到,周如盘也是王魁一类人!再说,周如盘这时由京城日夜兼程赶回莆田。路上,他再三吩咐轿夫:到了福清县蒜岭,轿子要停住。由于旅途劳顿,他竟在轿子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正在梦见与丫头相会……忽然,轿子一顿,他醒来了,一问,才知道已过了福清,将到莆田大岭。他大吃一惊!为什么呢?原来轿夫错把“蒜岭”听成“大岭”了!
周如盘连忙命转头,火速赶回蒜岭。可是,等他们来到蒜岭时,丫头已经在房间内自缢了!
这天夜里,月又升起,溪水仍然静静地流。如盘一步步走到溪边。他回想丫头过去为他洗烘衣服的情景;想起离别前的海誓山盟……忽然,他大声叫道:“娘子,如盘接你来了。你看,我们又在溪边相会了,又在溪边相会了”说完,昏了过去。
第二天,如盘命人把丫头的尸首收敛入棺,葬在莆田、福清交界的锦江上阳桥北新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