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池诗社||姚云《父亲祭》

姚云

 父亲祭

父 亲 祭

姚 云

“磊落光明革命精神足堪效,先人后已崇高品德诚可钦”这是一副挽联,是父亲生前单位敬送的,更是对父亲一生的肯定和嘉勉。

公历1月21日,是父亲去世的祭日,每到这一天,我倍加怀念他老人家。

每每都想写点什么,寄托哀思,却不知从何入手。父亲要写的东西实在太多,我一直在深思中,从哪里写起?怎么写?不从心底说出来,象座大山压着,像似背债。2018年新一年来临,自2006年至今父亲离开已12年,是上午9时27分静静走的。头天晚上我还陪伴在他身边,才出医院4天,没诊断出具体病情,就是肠胃不好,身体太虚弱。得到噩耗太突然,等我接到电话来到他身边时,已是阴阳相隔,年仅76岁。对现在的人来说,还算是小弟弟。父亲一直乐观,他说,过了73岁,有望84岁。那时他的身子骨非常棒,父母一起散步时,总把我体弱多病的母亲甩得很远,母亲老说他,还是一个老小伙子。我也真以为父亲会更长寿些,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转瞬即逝,人有时好坚强,有时又好脆弱、好无奈。生老病死,本是人生规律,但为人子女的,哪个不希望老人活得更长寿些呢?

十二年间,我常常追忆起父亲,七十六年的人生岁月无非是为国为家。身为公家人,工作41年,为国家社会做了些什么?作为父亲,又为家庭留下些什么?先说几个我亲历和知道的革命片段吧。1988年前后几年,社会上出现资产阶级自由化,不少人失去共产主义信念,偏偏58岁的父亲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即将退休的老人,又身处此时此刻,其对共产党境界有多么高尚。退休后,他还留用一年,听他单位人说,姚老依然上班早,下班迟,扫地,抹桌子,照样天天如此。我说他,还那样认真,他正色地说,我要把财会专长传承下去,做好传帮带。那个劲儿还犹如在职一般,有点像老黄牛,只埋头拉车,不求索取。1986年3月,县政协第二届九次常委会增补父亲为政协委员,第三届又连任,本应还能选为常委。据知,他任委员期间,履职是挺积极的,这一社会职务对他影响很深。每年的提案早准备早计划,下基层做调研,提案质量多次得到好评。父亲破蒙较早,爷爷是开米行的,他作为兄妹三人中的老大和唯一男丁,读过三年私塾,后在吉水读小学,望江解放那年中学毕业,当时可谓是文化人。参加政协老委会,如鱼得水,时常舞文弄墨,好不惬意。

1978年父亲从财税部门调入县人委财贸办公室,听母亲说,父亲那天很高兴,对她说,现在是股所长级了,并不会喝酒、也不多喝酒的父亲,那天中午自斟自喝,喝多了。自1950年至1978年,其间除在地政工作队和县委党校一年多外,27年在财税战线默默无闻,做税干铁面无私,不计名利;财会业务精益求精,人们送他个外号:铁算盘。从县局会计到基层所税管员,几上几下任职,原地踏步走,如果是现在的人,不任个一官半职,能做到吗?父亲任劳任怨,宠辱不惊,服从安排,真的难能可贵。比他晚很多年,有些还是他徒弟的人,后来都成了他的领导了。可见父亲的胸怀,值得我辈学习。

在家庭生活的几十年中,最大的印象是父亲顾小家不多,一直是母亲在操持。1969年下放农村的十年,每个星期天回家一趟,遇到加班什么的,更难得见到他。想他,主要是他有时会骑自行车回,我们三个弟兄就有学车的机会了。父亲在财税部门,手中多少有些小权,可他从不与他人拉拉扯扯,不愿低头说好话,因此弟兄多,生产队又没工分,超支款年年增加,以至于分粮什么的都不够吃。年年靠借过日子就很正常了,这些都难为了母亲。父亲有句口头禅:我一生两袖清风,就是死了,也是这样。的确如此,就这两袖清风,得罪了多少人。他做人做事,从不转个弯,直来直去。八十年代末,职称评定还是很红火,当时作为主管商业部门的计财股长是有一定的话语权,会计初级职称评聘还能说上话,即使是这样,他从不越底线,撞红线,原则性太强,灵活性没有。下属公司有个年轻职工,按规定,评也行不评也能行,两可之间,本可做个顺水人情。就是这样一件不犯多少原则的事,人家又送礼,又托人讲情,他就是不多给个指标,闹得人家至今还有意见。这样的人和事太多了,背后说他:说话挖锄头,做事一根筋。他倒好,说,挺好的,不欠人家什么,晚上能睡个安稳觉。这样性格也害苦了母亲。全家下放上调后,因为家里孩子多,经济拮据。组织上照顾母亲在父所属的公司做计划内合同工,每年都要新签一份合同。八十年代,招工、转正的情况多,父亲不愿违背原则找人为母亲转正。父亲退休回家,母亲也两手空空被辞退。母亲老说他,要不然到老也不会没有退休工资。

难能可贵的是,父亲的孝心最值得我学习。听母亲说,奶奶在世时,只要婆媳之间争吵,父亲一定会站在奶奶一方,不管是对是错。每星期雷打不动都要去看望,嘘寒问暖,要不就是送点爱吃的点心,洗脚、剪指甲那是百做不厌。七十年代初,当时月薪只有30多元的父亲,要拿出十元伙食费送给在吉水单居的奶奶,剩下的20多元维持全家六口人生计,想象生活有多么艰难,就靠母亲打临工补贴家用。我有一个大姑,家在农村,条件差,父亲时常接济,本也是正常事,但他又不跟我母亲通气,时常闹些不愉快。

在整理遗物时,看到了父亲生前留下好多奖励证书和评委聘书。望江县首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是1949年11月27日召开,父亲作为学生代表,受到县长李树芬书面邀请参加,可谓荣耀,可他从来没有说过。每月退休费不多的父亲,攒下近四万多元留给母亲做赡养费,全靠他平日省吃俭用节余。他吃得苦,穿得更是一般,处处节约时时节俭。四弟和我把单位发的制服匀几件给他,他非常乐意穿,一件将校呢大衣、一件毛料大衣,舍不得穿,只在春节、外出做客时穿着。父亲留下的衣物多数给大姑带回家,毛料大衣捎给他“带走”了。点点滴滴中,我感受到父亲人格魅力的伟大。平时,他不太注重交流,既不骂也不多说,我家像是慈父严母,更怕母亲些。但父亲总以身教重于言教,潜移默化着我们。我爱人也常说,你父亲儿女心最重,时时处处都会为孩子们着想。九十年代初,我家夫妻两人单位效益差,发不出工资,又在单位这么吊着,儿子仅2岁多,为了过活,就租个小店面卖些日杂。看忙里忙外,心痛我们,主动来看店,早上吃后过来,中午又回去吃,下午又照常“上班”,这样的日子有一年多。店里有些残次商品照价买回去,算是尽点心意。

要说我父亲耿耿于怀莫过于离休的事。听父亲说,和他记下的笔记看,1949年6、7月,望江突发历史上罕见大水,江堤危急,内水暴涨,抽调不少民工上江堤,挑堤坝。父亲算是文化人,被安排到合成圩兴修指挥部验收土方,指挥长是赵某,只是那时不发工资,而是一个月给几斗米了事,一直到第二年2月结束,后再分配新工作。父亲当时也是20岁左右年轻人,还不懂事,在干部履历表上误填1950年3月,这一填就铸成终身遗憾,至死其念念不忘。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党和国家重视老干部,区分离、退休政策,父亲找组织部,要求更改参加工作时间,说是要以档案为准,但当时还不完全是这样,得力的人出具证明也行。父亲就找时任县委副书记的赵某,但他天天拖,到后来,仅有人证还不行,还得有书证。就发几斗米,没留下任何手续,怎么证明?就这样,政策落实不了。今天我把它写出来,想告慰九泉之下的父亲,离休固然重要,但您为党和人民辛勤操劳四十一载业绩与日月同辉,儿子们会永远记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父亲,您的一生,短暂但更是闪光,您留下的精神财富,值得永远去追寻。虽然您没有显赫的地位和光环,但在我们心中您的形象是那么纯洁和高大。每逢佳倍思亲,在年年清明时节,儿孙们更会到您坟头去祭拜您,寄托哀思之情,相思之念。这篇短文,并不能记载您为人为事为官的一生,这仅是您二儿所见所闻所思所感,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它是伴我热泪和满腹心血写就的,这仅是您一生中的沧海一粟。

天堂里的父亲,您安息吧。

作者简介

姚云,望江县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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