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云中篇小说:小吃部的女人们

小吃部的女人们

作者:张树云
主编:高山流水

2018年的春天,我的一个表兄弟在服务区承包了一项室内清理卫生的活,让我去帮忙,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老板丽丽。我在大厅里低头清理地板砖上的污渍,我抬头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向我走来。表兄弟媳妇告诉我,她就是高丽丽,是一家小吃部的老板。

表兄弟媳妇和她打过招呼,她向我投来关注的一瞥。凭着女性锐利的目光,她绝对是“花中之王”。但她穿着朴素,花格子棉袄,一条半旧的牛仔裤,一条大辫子到腰的中部。她没有用发卡,只用了根细细的皮筋,把长长的头发扎住。她走路没有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但她的步履轻盈,从容镇定,是那样的优雅。

凭穿着打扮,那样的朴素,她又像是一朵素雅的兰花。她与我的目光相遇,互相欣赏的看着对方。她对我说“我们那里快搬家了,你去给我帮忙!”她给我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她也要了我的电话号码。

晚上回到家里,我向我的丈夫诉说在服务区遇到丽丽的事。他不同意我去服务区上班,因为我的身体一直处于亚健康。当时我的母亲还在我家里住着,这件事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我的手机正在充电,我在客厅里打扫卫生,没有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手机充满电后,五个未接电话全是丽丽的电话号码。

丽丽在服务区是出了名的狮子吼,她的服务员在我们村里换了一茬又一茬,很少有人给她干上几年。丈夫又不愿意我去服务区上班,出于礼貌我给丽丽打去了电话。她的电话接的很及时。“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我给你打过好多次了,你查查未接电话!”

“我的丈夫不愿意我去上班,我的身体一直不好,更年期反应很明显,累活我也干不了,我怕干不好!我们家的地也很多,我怕也干不长!”

“你来就行!我们家顾得人多,累不着你!有事可以请假,也可以给你调班!”

我无言了,第二天早晨我去了服务区北区,七点半到了丽丽的小吃部。

丽丽看到我到了她的小吃,对我说“一看你就是个老实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们这里有煎饼果子、肉夹馍、韭菜鸡蛋饼、豆浆、小米粥、烤肠、茶叶蛋、玉米,就这八样。主要是烙饼,你刚来就学习烙饼吧!温度两千就行,不许起高温。肉夹馍是现成的,用刀把烧饼在中间切开,中间加上肉,客户要的时候在微波炉里加热。豆浆是熟豆子热开水,你挖一勺豆子,倒一杯开水,用手按住豆浆机的盖子,一分钟就好!”

“现在我教你烙饼。第一步:你用大勺子挖一勺面糊”,放到圆形的凹子中间,用木制的刮板转三圈。第二部:在凹子中间刻一个鸡蛋,也用木制的刮板转两圈。第三部:等到饼成型后用两个铁铲,把饼翻过来。刷上甜面酱,加入土豆丝,大葱,折叠成长方形,放入食品袋中。”

学习烙饼我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因为我在家长期做饭,但速度比姐姐们慢了一些,丽丽很少说我。

丽丽给我介绍“我们这里有三个姓王的,你来了有两个姓张的,还有一个姓朱的,一个姓刘的,都是临近村的,你可能也认识吧?”

有我村的小王姐,还有临村的朱姐,本村的小张姐,还有刘姐。几天后我又见到了大王姐,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她特别的照顾我,待我像亲妹妹。

在这个小吃铺里,我和这几个女人开启了一段友谊,一段永不磨灭的记忆。

说起来这八个女人除了丽丽外,只有我和刘姐长期在北区,其他几个姐姐都是轮换到北区,在南区的时间长,我和刘姐和丽丽打的交道最多,我们的喜怒哀乐也多。

我儿子结婚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打过工,我适应不了工作的快节奏,再加上我的身体不好,手头又不快,晚上睡眠也不好,工作老不是在状态。丽丽说了我好几次,但都是柔声细语。

几个姐姐告诉我“我们做煎饼都是三圈半,刚来的时候还考我们算账,你有文化这些她都免了,现在生意也没有以前那么忙,你是个有福之人!”

丽丽对我说“听说你喜欢写文章,还喜欢唱歌,第一眼看到你就和别人不一样!我们这里终于来了一个会用智能手机,还会唱歌的美女。不忙的时候可以唱歌!”

说起智能手机,我还真帮了丽丽不少忙!

来丽丽小吃部买东西的很多年轻人都用微信支付,几个姐姐都是老年手机,她们不懂二维码,不知道年轻人怎样向丽丽付款。丽丽的微信没有声音,我们不好意思都得看客户的微信支付信息。我让她们学会了怎样用微信支付款。

还有些姐姐愿意听我唱歌,丽丽和小王姐都下载了K歌,刘姐也喜欢唱歌。小王姐的歌唱的也很好。

有一天,一个60多岁的男客户,在我们店里买了两张煎饼,他没有现金,他的手机不能扫码。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户。那天丽丽不在家,回潍坊了。朱姐是我们几个女人的领班,她让我看看是怎样的情况。我只好加了他的微信,让他给我发了红包,我把钱转给了丽丽。几个姐姐们说“现在知道丽丽为什么要你了?轮到我们就没戏了”

那天有个女客户是个哑巴,她在我们小吃部窗口拿出手机。当时我的脑子里想不出6是怎么用手语比划,只好在她的手机上点了个六字,支付成功。

丽丽有一口好嗓音,每个姐姐都得学会那套说词,就是我们的八样小吃。姐姐们像唱歌一样,在门口叫喊。

“煎饼果子(六元)、肉夹馍(八元)、韭菜鸡蛋饼(六元)、豆浆(四元)、小米粥(三元)、茶叶蛋(两元)、烤肠(三元),玉米(五元),为了这几样小吃,我没少挨丽丽批评,还有朱姐也嫌我像没有吃过饭似的。这让我很为难,因为我的心脏不好,没有大声。朱姐那清脆的声音像18岁的少女,引来无数人回眸。

丽丽的生意一直不忙,天越来越热,我们不敢多做煎饼,有时晚上剩上几张放到冰箱里,第二天早晨来不及,鏊子不热的时候在微波炉里加热,卖出去,不给不丽丽也浪费一点东西。

有一天早晨来了两个年轻的女客户,在我们小吃部吃饭,说我们这里煎饼不新鲜,小米粥有异味,要求退换。朱姐和二王姐和客户开始吵架,我正在鏊子上烙饼,我拉出来二王姐,说服了朱姐。

“我们是服务性行业,不能得罪客户。客户会投诉我们,必须给客户换!他们也会发朋友圈,问题很严重!”我们给客户换了新鲜的煎饼,客户走了。

在小吃部后面睡觉的丽丽听到了外面的吵嚷声,出来说“就大张姐没有和客户吵架,不能和客户吵架,如果你们闻着东西不行就不要卖了!客户会投诉我们,我们会被罚款,有时候还得停业整顿。记住不要和客户吵架,面糊和多了用不了放到冰箱里,还有茶叶蛋,小米粥不行就倒掉!”

丽丽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她的心里很上火,狮子吼的脾气又犯了。一天早晨我去上早班,她让我把小喇叭挂到窗口。我打开开关,播开放音,就是不响。在小铁房子里睡觉的丽丽开始吼叫。“你把喇叭怎么弄的?怎么不响啊?”

这时又来了一个客户,问我有没有小米粥,我说有。当我给客户盛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走了。丽丽又冲我吼起来,她的声音比以前更大了一些,她的情绪很激动,不听我解释。我脱下工作服,拿起我的手提包,离开了她的小吃部,离开了服务区。

我回到家中,当天晚上姐姐们给我打来电话,问我给丽丽要工资没有?当时我们都在气头上,我没有考虑工资的事。她们告诉我,说我走后丽丽很后悔,说她的心情最近不好。

一天晚上,我到了服务区,在南区见到了丽丽,向她问起工资的事。大王姐很耐心的劝导丽丽,又来安慰我,让我回来。丽丽让我“五一”节给她帮几天忙。

“五一”节前一天,我去了丽丽的小吃部。过完“五一”节,她诚恳地劝我回来。她对我说“我的脾气不好,有时没有忍耐性,不要计较!”大王姐尽力劝说“你在家没事,就回来干一段时间,这里的活也不累,多少还能挣点钱,贴补家用”

丽丽也对我说“你自己整天在家呆着不烦,在这里多好,这么多人,多热闹!不忙时想唱就唱,想说就说!”我又和丽丽在一起了。

大王姐南区北区来回轮换,我每天都盼着和她在一起。她60多岁,是我们姐妹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但她身体健康,手脚利索,任劳任怨,待我就像亲妹妹。她性格开朗,爱说爱笑。上班不忙时,她学着扭秧歌,老粗嗓子爱唱几句,逗得我们开怀大笑。她喜欢听我唱歌,听我给她讲闲篇。工作上我有做的不恰当的地方,她及时告诉我,她知道水深水浅,我也学会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她的女儿开过饭店,她给女儿帮过忙,知道做生意里面的许多事情。我没有工作证,每次检查都让我出去躲藏。

说起大王姐,她生过四个孩子,她的丈夫是个单传,她的公公总想让她生个男孩。在家里人的期盼中她生下了第四胎,是个男婴。一家人都很高兴。可是她的孩子不健康,不出满月在济南就做了开颅手术,手术没有完成,一个幼小的生命就这样夭折了。孩子的爷爷抱着孩子舍不得埋葬,这也是大王姐心里永远的痛,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想生孩子。三个女儿都过得很好,她有空去帮忙。

孩子们待她很好,幸福常常挂在脸上。她和我在一起上班总是抢着去接水,打扫卫生,腾出时间让我看书。她说:她的身体好,她没有病,多跑几步对她来说不算事儿!

她家里养着四五十只笨鸡,种着菜园子,给开饭店的女儿提供蔬菜。有时早晨不到五点钟就起床,做菜饼,有时炸香椿芽,还带给我们。下午两点以后,小吃部不忙的时候,有时我们到水果摊买点水果,分着吃,姐姐们几个在一起有说有笑,非常热闹。

丽丽买了水果也分给我们,她也和我们在一起同吃。不知不觉夏天到了,小铁皮房子里气温高达40度,我们热的没法工作,她买了很多雪糕,放到冰箱里,让我们吃了降温。

二王姐在我们姐妹中年龄排第二,她跛着一条腿,但走路十分利索。我和她在一起走路紧紧追赶。她的家里很累心:丈夫有病不能干重体力活,儿媳妇有三个孩子,年轻时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四处打工。现在儿媳妇生了三个孩子,儿子去了北京打工。有时下班后还到地里锄草,喷洒农药。她干活手头利索,活干的还好,我很欣赏她。她很会过日子,走路还不忘捡着地上的塑料瓶子。下班后还不忘客户剩下的半块煎饼,成块的肉夹馍,用方便袋提着,脚下的路不平,她走起来颠的特别好看,脚下是那么的有力。她时常对我说:存点钱,好养老!

我们有时一起上早班,我在家拿着自己炒的菜,我们一起吃。有时丽丽的东西不好卖,我想低价卖出去,她不让我这样做,说无法向丽丽交账。姐姐们都真心实意的为我好,我也知道身在江湖,有许多的万不得已!

小王姐和我是同村,说起来还是亲戚,她是我们几个姐妹中最有心的一个人,和她在一起我总能学到东西。和她在一起,我总能打起精神,努力做事。她干活利索,操作上很少有失误,丽丽很欣赏她,从来没有冲她发过火。我们在一起,她也下载了K歌,她的歌唱的也很好。她说话好又风趣,做事滴水不漏!

有一天早晨我在南区上早班,来了三个客户要三杯豆浆。我在榨汁机里倒入熟豆子,热开水,一分钟后豆浆榨好,送到客户的面前。客户说有异味,要我们给他调换。小王姐不同意,她说“丽丽的豆浆杯是有数的,我们无法向她交代!”

“如果不给客户调换,他们会投诉我们,这不是给丽丽惹事了吗?”我给他们换成了小米粥,后来又来了几个客户卖给了他们。豆浆没有问题,我们已尝过,那段时间生意确实不好做,总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就在那天,有个客户要了三个茶叶蛋,他们吃了两个,第三个吃了一口说茶叶蛋有问题。小王姐说“如果说有问题,你们吃了两个了,你们就付两个的钱吧!我们无法向老板交代,这半个鸡蛋我们就留着,让老板看看!”客户走后小王姐说,“这就是个叼歪,如果说鸡蛋不行,他怎么能吃两个?吃到第三个说不行,这分明他是要耍赖!”我真没有想到这些。我们一次煮两盘茶叶蛋,60个,丽丽每天都要记账。有个小本子专门记录,晚上都要清点。

说起小王姐在我们姐妹中是比较幸福的。她长的胖胖的,红红的脸膛,她的丈夫是个木匠挣钱很多,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她也很滋润。她在家闲着无事,两个女儿不愿她出来打工。她不想每天在家,除了吃,就是玩。出来能挣点钱,还能收获快乐。她也很聪明,智能手机,电脑,样样都会,老板也很器重她。

说起朱姐,她的经历很多。在上世纪90年代初,她和她的丈夫在自家的地里盖起了塑料大棚,种植蔬菜。那个时候,我们北方还不发达,年轻人在本地上很少能找到活。她和丈夫商量着盖起了塑料大棚,种上了黄瓜,西红柿,投资6000多元,在那个时候是很大一笔钱。在那个时候,能娶上一房媳妇。黄瓜的价格并不高,我们这一代土壤漏肥,正好大棚肥料是个很大的问题。当时农村人还很少有人养鸡,收黄瓜的大车来过几次,后来天气热了也就不来了。黄瓜也不值钱了!

家里成堆的黄瓜卖不出去,怎么办?朱姐很难过,她的丈夫很爱面子,不愿出去赶集或者下乡卖菜。朱姐看着成堆的黄瓜卖不出去,家里的黄瓜越堆越多,她很着急。心想:卖点钱就比在家烂了好,多少还能卖点钱!她找了两个柳条筐,用一条木棍拴成个架子,两个框栓在架子上。上百斤的黄瓜她吃力地蹬着自行车,汗水湿透了她的衣服,她顾不了这些,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附近的村子走去。

村子里很多闲人看着她,还有小孩冲她做鬼脸,她犹豫不决!有的村民对她说“你就

得叫卖啊!你光站着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她定了定神,“卖黄瓜了!”声音不够洪亮,她把眼一闭,又大声喊了一声“卖黄瓜了!”这一声声音洪亮,和李谷一有一拼。她洪亮的声音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黄瓜多少钱一斤?“两毛五!”

“两毛钱吧,我们都买点儿!”“我们已经不挣钱了!”“大热的天你到哪里去?两毛钱我们都买点儿,你也省的到处跑!也不一定卖多少!”朱姐想:贱点就贱点,比在家里烂了强,多少还能卖点钱!

50斤、30斤、20斤,她转了好几个村子,随骑车,随叫卖。两筐黄瓜终于卖完了。大货车再也没有到村子里来收黄瓜,她走街串巷把剩余的黄瓜卖完了。计算一下,除了大棚的投资,还有整日在大棚里忙碌,也没有多少剩余。其他几家种大棚的农户,积极性也不高,后来干脆都不弄大棚了。

孩子们上学得花钱,在家还有老人,不挣钱怎么行?有人告诉她天津大辛庄那边找拾棉花的,本村有几个姐妹想去,朱姐和她们一起去了大辛庄,第一次坐上了北上的列车。

第一次坐火车感觉是那样的新鲜,心情格外的好。姐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望着窗外的树木被列车远远甩到身后,故乡越来越远了。她们高兴的谈论着挣了钱能添置什么东西?“我想买件花呢子大衣,今年很时兴,穿上真好看!”“我还想买辆新自新车,还想买套小组合,放到屋里十分好看!”

“我家盖大棚没发财,还有帐,我想把帐还清!”“还用你去还账?你的丈夫不去挣钱?”“他想去窑厂,挣了钱把帐还清!”窗外的树木依旧被列车抛在了身后,景物依旧,她们开始打盹,眯起了眼睛。十多个小时,有些难熬,第一次尝到了长期坐火车并不是想像中那么舒服,慢慢地她们进入了梦乡。在梦中朱姐拼命的摘棉花,棉花开的像雪一样白,一眼望不到边。她一堆一堆,棉花堆成了小山,满大包棉花她吃力地背起棉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扑通摔倒了。她从梦中醒来,努力睁开眼,列车一声长鸣进入火车站。

“天津火车站到了,有下车的旅客赶快下车,带好自己的行李”列车员反复重复着。带她们姐妹一起来的领头人又带她们坐上了一辆卡车,向目的地驶去。

时间不长她们下车了,眼前不见一个村庄,一望无际的绿色棉花地。但在朱姐面前的大片棉田,像天上的星星这一朵,那一朵,她很失望。

主人把她们姐妹三人领进了地窖里。唉!这怎么能住人呢?小时候看过电影《地道战》,说地道四通八达,变化多端,哪有家里的瓦房明亮,感觉此时自己像一只老鼠。为了挣钱就忍了吧!晚饭吃的是死面馒头,萝卜咸菜。

第二天早晨七点前们开始摘棉花。早晨的露水把衣服湿透,盼望着太阳早点出来,蒸发掉棉花叶子上晶莹的水珠。上午十点多,温暖的太阳普照大地,棉花叶子上的水分慢慢变干,姐妹们像摸鱼一样,东一朵,西一朵,顺着棉花垄寻找开白的棉花。一天下来,七八十斤,主人失望!朱姐她们也失望了!

“你们从大老远来,实指望,能大包大包的往家背棉花,那成想棉花就是不着急开!”

朱姐她们知道照这样下去,是挣不了钱的!主人安慰她们说“既来之,则安之,可能再住几天棉花就要开了!你们耐心等几天!”

棉花桃子像小梨一样压弯了腰,可就是不开!它像个调皮的少年,就是不愿意长大,依旧那么青涩!

一星期后,棉花像是和主人较劲似的,就是不开!“是助壮素打得太多了吧?”朱姐说。

“我怕棉花后期叶子脱落,所以多打了两遍助长素!”“该打点硫酸二氢钾,那样对棉花也好!”

离开家一星期多了,晚上做梦常常梦见女儿们找妈妈。自己想买点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可是到哪里去买?她想给孩子带一书包苹果,她在苹果园里到处寻找,满树绿油油的叶子,找不到一个苹果,她累醒了!

姐妹们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主人也不留了,送她们到火车站,她们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终于到家了,朱姐推开门,两个女儿像小燕一样朝自己跑过来,她抱住了女儿们,流下了委屈和思念的泪水。

朱姐的丈夫去了窑场,他很努力,终于还清了帐。就在他们渴望好日子就要来临的时候,灾难又一次降临到她的头上,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的丈夫身体出现了异样。乏力,恶心,呕吐,伴有高烧。好几天不想干活,昏昏欲睡。“这又是怎么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他们夫妻去了县人民医院,经过DNA和肝功检查,确诊为乙肝。听说有一定的传染性。好多人谈肝色变,她的丈夫像被魔鬼附了体,没有了灵魂。整日躲在屋里的角落里,吸着旱烟。他没有了朋友,没有了亲人,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他抑郁了。听不进别人好心相劝,给自己判了死刑!

怎么办?朱姐整夜难以入睡。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女儿,还得上学!丈夫的病还得医治,心病更得医治!她想去给亲戚朋友借钱给丈夫看病,可是钱怎么还?这又是个大问题,走出去还有孩子,她就在离村五六里,七八里,十多里,的地方打工,找种棉大户,给他们除草,打棉花杈,拾棉花。起早贪黑,不管风吹雨打,严寒苦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努力挣钱,把丈夫的病看好!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

21世纪初,我们这个小村子里终于有一件大好事发生,青银高速从我们村穿过,在我们村修建服务区。对于我们这个村离县城不近确实是一件大好事。湖南,湖北的开发商到我们村承包工程,招许多人,男女都要。服务区工资比县城还要高,朱姐他们挣了不少钱,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服务区修建到完成一年多,好消息又传来了。

服务区开业了,有餐饮、超市、加油站、还有绿化。又有人介绍朱姐去丽丽的小吃部。她的生活又掀开了新的一页,结束了东奔西跑的日子,离家近,又有了稳定的收入。

她的丈夫终于战胜了病魔,身体得以康复。朱姐想把她的丈夫从孤独地生活中解脱出来,劝他去给丽丽卖工艺品。那是个比较轻松的活儿,高中毕业的他能胜认。每天记录下出售的情况,给客人介绍一下产品。他干了时间不长,又觉得受不了了!

朱姐很能干,丽丽对她很满意,有时丽丽回家把小吃部交给她负责。丽丽不在的日子,也是我们最快活的日子。那段时间整个服务区都在改造,我们住在临时的小铁板房里。冬天冷的板凳没法坐,夏天气温高达40度,热的我们把身衫湿透,干起活来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毛巾湿透了,发出难闻的酸臭味。

过了下午两点多客人少了,我们坐在电扇旁,看手机,唱歌。姐妹们畅所欲言,无拘无束。个个像花果山里的猴子“反了天!”

工人的伙食也太单调,我和朱姐商量着改善生活。我从家里割来了韭菜,我们用鏊子烙盒子,做烧饼,还做过一次茄合。超市、驴肉家、还有餐厅打工人们都羡慕我们,说朱姐会当家,也给丽丽省了钱。

刘姐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她的家里是个养猪大户,她很能干。长相一般,皮肤黝黑,身材适中。走起路来一路小跑,做起事来利利索索,脾气又好,又能扛责任。就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她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跑了。倔强的她没有哭哭啼啼,没有死缠烂打,果断的和他男人离了婚。带上自己的儿子,嫁到了我们村。她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去窑场挣高工资。可是命运好像总是对她不公,她在窑厂工作中操作失误,她的小手指头被削掉了一节。她来到了丽丽的小吃部,给丽丽卖工艺品。

工艺品一直卖的不好,很少有客户来买东西,她就给我们帮忙。跑前跑后,脏活累活都不挑剔。丽丽情绪不好的时候,她是丽丽的出气的桶,她从不放心上。她的工资比我们高,上班时间比我们长。

丽丽的狮子吼发起威来,很多人难以承受,这也是很多人不愿给她打工的原因。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刘姐总是说“我们的工作不到位,如果什么事都做好了,丽丽也就不发火了”!丽丽生气的时候,她总是坐在门口。“煎饼果子,肉夹馍……

丽丽生意不好的时候,我们看她的脸色更多。有好几次我真得不想干了,她总是劝导我。“留点心,想方法把事情做好!你回家又没有事?能挣点钱比闲着强!世上没有容易的事,许多事情都怕认真样子!”

有一天超市的人要我们给她们做煎饼,我们偷偷多给他们加了一根油条,两张饼做完,做第三张饼的时候丽丽看见了。把我凶了一顿,刘姐过来说是她的主意,超市里不是外人。丽丽足足地吼了半个多小时,刘姐不由以然。她劝说我“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什么事也不能放心上。要懂得察言观色,八面玲珑,在哪里都行!”

“察言观色,八面玲珑,我还真学不来!那认真做事还行!”适者生存,我终于适应了这项工作,丽丽的脾气也温和了许多。

刘姐有一双巧手,修修补补,为丽丽省了不少钱。破了的垃圾桶,她用透明胶布粘好;长时间卖不出去的玩具,在她的手里能修理好,想方设法为丽丽变钱。驴肉家不要的东西,她也捡来,能用的就用。她整日带着个针线包,谁的衣服开了线,都去找她。不要的纸盒子,她做成小扇子,为我们姐妹们纳凉。丽丽心情好的时候,有时也夸奖她几句。

小张姐是我们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她初出江湖,心像一张白纸。又没有一张八哥嘴,说出话来常常觉得好笑。又经常当大辈,不懂大小。姐姐们也常常因为这些,生她的气。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常常让人当做笑柄。背地里姐妹没有事的时候,扯她的闲篇。有一天姐妹们在一起说话,“小张姐你快当婆婆了,想法改变一下了!”

“我才不当婆婆呢”!“你有儿子不当婆婆”?“不当!俺就是不当”!她的话惹得姐姐们哈哈大笑,这句话也成了我们的笑柄。她也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中午打饭回来,她挑了馒头大,模样好看的馒头拿走了。姐姐们立即不高兴,“你们看她懂事吧?”二王姐说“一直向南走,别回头!”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我们几个姐妹中,就我是不爱给她开玩笑,她常常对我说“就你的心好,和她们不一样!”丽丽也常常把我们俩编成一类,节奏合拍,比别人慢半拍,脾气也差不多。

说来也怪,小张姐还赞赏我的审美观,喜欢和我穿一样的衣服。她添置新衣服,喜欢带着我一起给她当参谋。小张姐虽然不懂得人情世故,但干活也不含糊,也很认真。没有读过几年书,她的两位数加减法张嘴就来,这也是跟丽丽在一起姐妹们练就的本领,每个人都算账气死计算机。常常得到客户的夸奖!服务区的生意一直不火,餐厅实行了轮岗制。丽丽不同意放人,我们都主动的轮流休班。丽丽去了曲阜服务区,打算开个加盟店。

这段时间,姐妹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一些。小铁房终于推倒啦,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开业。大王姐走啦,她的女儿生了二胎,她去给女儿看孩子。二王姐也走了,她的儿媳妇上了班,她终于可以安心在家,不再为生活而奔波。她终于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可以安心享受晚年!刘姐也走了,她去了驴肉家。朱姐也走了,为了让她的丈夫重新站起来,她在县城开了个小吃部,终于说服了她的丈夫。小王姐走啦,她去了一家小吃部。

在那段日子里,小张姐经常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做针线活,一起到处找活干。

丽丽是东北黑土地上火辣辣的姑娘,高中毕业后去了深圳,在那里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小齐。小齐能吃苦耐劳,很早就出来打拼,自己挣下了一份家业,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他还有一手好刀工,做些菜来毫不含糊。丽丽为小齐的努力奋斗所感动,丽丽出色的容貌深深的吸引着小齐。小齐心想:能娶到这样的姑娘,就是做梦也能笑出声来。

他们的恋情没有得到丽丽家人的认可。丽丽的家人是城市户口,小齐的父母是做小买卖的庄户人家,丽丽的母亲很看不上这样的人家,并且小齐还是河南人!距离四五千里,路途遥遥,多有不便!她的父母坚决不同意这种异地恋情!并且丽丽天生丽质,不愁找不到金龟婿!在天平上他们两家是不平等的!

丽丽的坚持让她的父母最终妥协了,但是彩礼很多。丽丽对小齐说“我妈要六万块钱彩礼钱,还要买三金!”小齐有些为难,在那个时候这些礼钱是很多的,小齐的父母也劝小齐放弃这段姻缘。为了不让丽丽为难,小齐答应了她的要求。心想:男子汉大丈夫,多干点活,掉几斤肉钱钱就能挣出来!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就是上天入地,也在所不惜!

异地的婚礼,亲家相见,没有嘘寒问暖,没有家长里短缺少了温情。坐在一起是那样的别扭。丽丽的弟弟在部队复原了,安排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他的一个战友在省厅公路局工作,这也为丽丽以后在服务区做买卖铺平了道路。

丽丽的弟弟愿意让姐姐去潍坊服务区卖工艺品,丽丽从遥远的黑龙江南下去了潍坊。潍坊是个有名的玩具城,玩具品种繁多,五花八门。丽丽在那里赚了不少钱,在那里买了楼房,安了家,她也爱上那座城市。几年后,有了爱的结晶,生了一个女孩儿。又过了几年,又生了一个男孩儿。她的丈夫去了泰安服务区,他们两人聚少离多,可钱也越存越多,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可是好景不长,工艺品的价格越来越低,越来越难做,她又改行做餐饮,目光瞄准了高唐服务区。在高唐服务区,她遇到了朱姐,她成了她的左膀右臂。

丽丽做事利索认真,脾气暴躁,没有忍耐劲,在我们村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五六年后,她遇到了小张姐,二王姐,大王姐,2018年她遇到了小王姐,我是最后一个到服务区。她的买卖投资不大,利润可观,在这里她挣了不少钱,她的脾气从来也没有改过。遇到我,都说她的脾气改了很多,姐妹们能给她聊天了。以前姐姐们见了她像躲避瘟神一样,都低着头干活,不敢多说一句话。

几年的好光景过去了,听说他弟弟的一个好友调出来省厅公路局,她家的摊位也越来越小。

她又去了曲阜服务区,学习做意大利披萨,打算开个加盟店。开加盟店资金有缺口,她想让她公公婆婆拿出他们卖楼的钱,分成两份,一会儿给弟弟,一会儿给他自己。可是她的婆婆公公始终没有拿出钱来,她很生气,经常在我们面前唠叨。

我们时常劝她说“二位老人老了看病得花钱,况且你的小弟又离婚了,怎么也得给儿子娶媳妇,老人能不为孩子们考虑吗?”“你就别指望老人的钱,实在不行就去贷点款!”姐姐们多次劝说她,她再也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起钱的事。

这段时间丽丽回家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每次回来都很沮丧,苦水连连,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哭着对我说“小齐弟弟的儿子把她女儿的头发偷偷剪了,还是在前面流海的位置,气得我真想给他一把掌。他还教我的女儿偷奶奶的钱,没有母亲教育就是不行!我的婆婆还一直袒护她的孙子,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孩子们的学习也上不去,老人们不能给孩子们补习功课。班主任把我女儿踢出群,我真是快急死了!孩子们的学习是大事,挣多少钱都不能弥补孩子!”

“想到这些,我整夜都睡不着觉!我一没文凭,二没技术,我该做些什么呢?老人的那份钱我也不要了,留着给弟弟娶个媳妇!孩子没有母亲,早晚得出事!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老人死也能瞑目了!”

丽丽平时也很节省,舍不得穿好衣服,吃好东西!我们剩下的半块馒头,她一个人也都吃了。集体餐厅的菜真的不怎么好吃,她也和我们一起吃。有时不愿吃就买点咸菜,或者买点豆腐皮。我们姐妹们在家改善生活,也能给她带点,她的脾气小了很多。

有时对我们说“我也不愿意冲你们发脾气,我催促着你们多干点活,不就是想多挣点钱吗?我舍下两个孩子,离开家容易吗?”有时她对我说“省着点花吧姐姐,挣钱不容易!”

“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是在拼命挣钱!趁着年轻!”我也能体量她的不容易,对她从心里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

丽丽下了决心离开了服务区,回潍坊老家去了,在学校旁边开了个小店,做蛋糕,做披萨。丽丽走了,我们依依不舍,感觉一下子不知道怎样走?姐妹们在一起的欢声笑语想让我记录一下。

丽丽是个不平凡的女性,她即有传统女性的勤劳朴实,吃苦耐劳,又有新时代女性的独立和自强。从她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从一个饱食终日的人,变得勤劳了。有了节约的意识,也体量了丈夫挣钱的不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愿我们姐妹的情谊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但愿我们的友谊能地久天长!

特邀作家简介:张树云,网名涓涓溪流。山东省高唐县人和街道岳王村,毕业于高唐第四中学,爱好文学。

淡味茶原创文艺微刊第117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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