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真相》：深入的思考

上次给大家推荐了Timothy Williamson的doing philosophy，末尾推荐了他2015年的一本小书，Tetralogue: I’m right, You are wrong。后来我才发现，这本书也有了中译本，名为《对与错的真相：四人对话录》，由上海人民出版社于2017年出版。

这是一本对话体的作品，讲述了火车车厢里，四个人之间的对话。我想要在尽可能少的剧透下，给大家分享一下本书的价值。

首先介绍一下参与对话的四个人：

鲍勃：此人相信女巫真的存在，就是那种具备超能力，可以诅咒他人，也可以用魔法治疗他人的女巫。同时，鲍勃还很擅长园艺。他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成长经历。在中国，由于大多数人不相信女巫，所以我们可以换个角色代入鲍勃的位置。比如，一个相信星座、星相、占卜、算命的普通人。

莉莎：我很喜欢这个姑娘，因为我和她一样热爱科学。莉莎相信科学是我们认识世界真相的最佳途径，也是帮助我们区分真假的最佳途径。如果大家都去认真学习一下科学知识，就不会有那些不科学的迷信思想了。莉莎在道德上则是一个相对主义者，她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没有哪种价值观是对的或者错的。

扎克：此人是个相对主义者，也就是那种拒绝使用“真”与“假”这样的词汇来评判观点的人。他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每个观点都不是错的。他相信，相对主义这种世界观和思考方式能带来更宽容且更和平的世界。

罗克珊娜：这个姑娘话不多，而且说话也很不客气，但我也很喜欢她，因为我和她一样热爱逻辑学。罗克珊娜喜欢将问题变得简单明了，喜欢那些有精确定义的难题，喜欢逻辑上的严谨和清晰。在她看来，许多人的讨论都是含混和模糊的，甚至还犯了很多低级的逻辑错误。这个姑娘不在乎别人是否喜欢自己，因为她总是直言不讳地指出他人不懂逻辑。

这本小书共四个篇章，每个篇章讨论的话题大概是这样的：

第一章：鲍勃的腿被倒塌的花园墙壁砸伤了，他认为邻居家的老太太是个巫婆，墙壁就是因为其施加了魔法而刚好在他过去时倒塌的。但莉莎不这么想。于是，两人就女巫是否存在争执了起来。而扎克这个相对主义者则试图调和两者的矛盾，他说，是巫术弄断了鲍勃的腿，这是鲍勃的观点，不是巫术弄断了鲍勃的腿，这是莉莎的观点。两种观点没有绝对的对错或真假之分。但是，莉莎和鲍勃并不接受扎克这一相对主义的说法。

第二章：在鲍勃的反驳下，莉莎承认，科学研究得出的结论并不是必然正确的，而是可能正确的。换句话说，莉莎认为知识是可错的，许多我们现在信以为真的事情，以后就不再信以为真了。但在罗克珊娜看来，这种认为知识可错的观点没有多大的价值。知识必然是真的。依照亚里士多德的思想，说是者为是，非者为非，这是真的。反之则是假的。

第三章：这个章节考虑了很多关于justification的事情。什么样的证据才算是证据？该由哪些人来决定什么证据算是证据？人类对世界的观察是可靠的吗？什么样的人算是“讲道理”的人？该怎样对待“不讲道理”的人？是权力定义了知识，还是知识带来了权力，抑或是两者会互相促进？虽然很多论争并不深入，但过程依然很精彩。

第四章：在涉及道德问题时，比如关于打小孩是对是错时，莉莎又成了相对主义者。莉莎本人的确认为打小孩不对。但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观点就是绝对为真的。此时她成了和扎克一样的相对主义者，认为“打小孩不对”这一观点并没有真假之分，人们都有自己的道德观点。虽然在与罗克珊娜的对话中，莉莎难以为道德相对主义给出无懈可击的辩护，但她的立场最终并没有改变。

实际上，到了对话的最终，四个人的观点都没有改变。他们上火车时就有这些分歧，下火车时依然有这些分歧。

那么，与观点不同的人对话，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等你读过这本小书，或许会有更深入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