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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了,你还记得那忆苦饭吗?
现在人们的生活富裕了,过年的格调也越来越高,年尾除夕的阖家聚餐,都移到酒店了,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岁除早上的忆苦饭。
记得我七八岁的时候,大年三十的一大早上,“铛、铛”,一阵敲铃声从我家东边的老槐树下响起。
“都到磨坊吃忆苦饭了”,片刻工夫,生产队长张兆明就喊到了我家门口。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也嚷着要跟父亲去吃忆苦饭。
母亲说那饭不好吃,过年了中午有好吃的。我们明光不像南方吃年夜饭,中午就是过大年,饭菜是一年中最好的一餐,晚上就吃点水饺、汤圆。
我脸也顾不得洗,拿着碗筷,跟在父亲后面,踩着雪地里的脚印,连蹦带跑到了大爷家的磨坊。
大爷家磨面粉,又磨豆腐,厨房有个煮豆浆的大铁锅,磨坊地方也宽敞些,这里也就成了吃忆苦饭的地方了。
我跟着父亲到的时候,土坯垒砌的高灶台下,几位婶娘不停地往锅底添加树枝,烧的柴禾啪啪作响,一时间小屋里也暖和了许多。一位赵姓表大爷抓起一大把盐放进大锅里,用一大铁勺来回不停地搅拌。
站在旁边的表婶说,这一大锅稀饭,是用一篮子萝卜樱子(晒干的萝卜叶子),几大碗豆腐渣,一起煮出来的。
不一会儿,稀饭冒出来的热气,将整个小屋装满,全队的人也基本上都陆陆续续来了。
首先,生产队的张队长讲话,号召广大群众要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抓革命、促生产,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
接着,苦大仇深的贫农代表老高现身说法,控诉在万恶的旧社会,受尽地主老豺的剥削压迫,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称颂在新社会里,群众当家做主,翻身得解放,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说者声泪俱下,听者群情汹涌,场面甚是感人。
那时的我,不大懂得这些阶级仇、民族恨,一阵寒风吹来,雪花飘进了厨房,我头往衣领里缩了缩,人又往灶台凑了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大锅稀饭。
忆苦思甜报告会结束了,一大锅稀饭也煮好了。人们都拿着碗围上了锅灶,掌勺的表大爷抄起大勺每人一大碗,到了我伸出小手把碗放到锅台上,高高扬起的大勺,只给我倒了小半碗。我不解地撅起小嘴,端起碗回头就走,后边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
碗里飘着几片晒干后的萝卜叶子,我用筷子搅了一下,泛起一缕酸味。我试着喝了一口,又苦又咸又涩,艰难地咽了下去,差点没吐出来,转身准备倒掉,父亲突然投来严厉的目光,身旁的知青姐姐,匆忙把我拉到一边。
说实在的,我家那时虽然是教育对象,可父亲是生产队干部,平素的生活还过得去,家里又住了几户下放干部,相比同龄的孩子,我比他们幸运的多,这样苦涩的稀饭,我真的难以下咽。
这顿饭不知吃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喝下去这碗稀饭的,只是那悲壮的场景、苦涩的滋味,几十年来却一直难以忘怀。
后记:
铭记苦难,开拓未来,抛开文革时期浓厚的政治色彩,单从历史教育的角度来说,吃忆苦思甜饭,这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方式。
编辑:董祖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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