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影响力书画家:谭国信
谭国信,1941年生于山东潍坊,字八公,号信一居士。
青岛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1963年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美术系油画专业,执教青岛大学美术学院数十年,以治学严谨著称。自六十年代以来,谭国信教授诸多作品获国家最重要美术展览奖励并被国家博物馆收藏。
春水
透过静静的泉水,以禅意、哲思给浮躁的社会注入美妙的静谧,从一块卵石、一片波光、一条游鱼、一滴露珠的描绘,传达出安详、静寂、沉稳、踏实和达观的自然心态。面对日益污染的世界,自然之美好成为谭国信教授油画作品的真情呐喊。一位伟大的自然主义诗人,于静默处见浓情。
风中的芦花
从小同我一起长大的知心画友,谭国信以及坦荡、豪爽、豁达、热情的个性和高尚的人格魅力,在业内、业外均享有很好的口碑。于造型艺术,他可说是一位善于变通,样样都能拾得起,放得下的高手,用至精至广来概括他的艺术人生并不过分。
早在上世纪70年代初,他以素描的形式创作过多部至今还让人们记忆犹新的革命战争题材的连环画,其中《智取利源镇》入选73年,在京举办的中国首届连环画,中国画大展并获优秀作品奖,这是当时全省选送的28套连环画中唯一入选并获奖的作品。此后的几年中,他迷上了雕塑艺术。他的雕塑作品颇受许多厂家和大企业重视和欢迎,在数次竞标中,他竟以较大优势胜出于几位在美院雕塑专业毕业的专业作者,这在当时一度传为佳话。至80年代,国信把主要精力投向了国画人物的创作。他画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以中国神话传说为主题的精品佳作。画的最多的是钟馗,其中有《捉鬼》,《降魔》,《嫁妹》,《福至》等等。除了钟馗,观音、罗汉、山鬼也都是他喜欢画的题材,另外他还画了许多笔法简练、妙趣横生的小品,其中有“鱼乐图”、小幅人体等等。他笔下的钟馗目光犀利、神采飞扬、结构夸张而严整很有震撼力。作品中凝聚着一种邪不压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浩然正气。他笔下的山鬼抚媚、可爱,给人以浪漫、优美的悬想。他的不少国画人物作品被国家博物馆,山东美术报以及一些外国人士收藏。
芦花
上世纪90年代,画家对色粉笔画饶有兴趣。有两幅作品留给我很深的印象:一幅是色粉笔画《女人体》,这是综合了课堂上人体素描、速写习作后完成的,画的是一位成年女模特儿的侧背面。稍带S型扭动的优美姿态;丰满而有弹性的肌肤以及女子躯体那种特有的魅力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幅具有强烈美感和性感的人体作品,入选第四届中国粉画、水彩画大展并获银奖,深得数位资深专家教授的关注和好评。另一幅是入选第九届全国美展的色粉笔画《龙声阵阵》。画的是京剧“大宝国”中的铜锤花脸徐延昭的戏剧人物形象,在这幅作品里,国信以写实而稍带写意夸张的手法,将西方的绘画形式与中国传统戏曲形式巧妙地融为一体,颇具有开创性和试验性的学术价值。
夜景
随着时间推进,我发现慢慢上岁数的国信老弟兴趣爱好日趋广泛,心态也日趋淡定和平静,他对蟋蟀、花草、热带鱼、鸡血石等等产生了浓厚兴趣,而且与日俱增。在此同时,他的兴趣又波及收藏中外油画作品。在他家里,我曾见过他买下的数幅老外画家的作品,其中有一幅是俄罗斯功勋艺术家维德耶夫的作品《黑装饰下的向日葵》。从他买这幅画的初衷中,我发现老弟他对油画儿有致高的鉴赏水平,我想国信如果画油画,肯定也是位高手,就此,我劝他不妨画画油画,他接受了我的建议,并说同他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山路
几个月之后,他真地暂时搁下了毛笔,而合手起了调色刀和油画笔。他在电话中告诉我,他已经完成了几幅作品,而且画上瘾了。于此,我倍加高兴,心想以后我与这老弟的共同语言就更多了。接下来我想着力谈谈近五六年来,他专心于“北九水油画风景系列”的艰辛而精彩的创作里程。
泉NO.2
在这个创作里程最初的日子里,国信首先智慧的选择到了一个最适合他自己创作的选题。这就是崂山北九水。在他看来,崂山风景,尤其是山上,从一水到九水,那些清流、石潭、苍松翠柏,同他那日益淡定、远离名利、顺手自然的心态正好是天赐的吻合。从此,他频繁来往于青岛市与崂山之间,后来索性住在山上的小旅馆里,短则几日,长则几个月。体重180多斤的他,天天往返于崎岖不平的、数十里的九水各段之中,其辛苦艰难是可想而知的。然,我这老弟却乐此不疲,义无反顾。他经常一个人如醉如痴的半卧在溪边的巨石上,一待几个小时,他凝神专注地观察着眼前清澈透底的溪水和浸泡在水中已经上万年、上亿年的早已被时光和流水磨的圆滑的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卵蛋石,还有那浮游于水中的小鱼儿和飘荡在水面上的层层秋叶,时而又能听到山泉的叮咚之声。一种近乎凝固的宁静和“以其境遇清,不可久居”的清冷,在他心中已经酝酿成了一幅幅具有超凡意境和充满禅意的画作的雏形,下一步,只需将这些感受至深的印象,胸有成竹地显现在画布上就会产生奇迹了,当然,这还需要有一个体力和精力上的巨大付出。
泉NO.3
一向在作画中运笔很快的谭国信,在画这些作品时,却有意的把速度大大地放慢了下来。也许是为了要达到预期的效果和目的,他觉得必须静下来,精心投入制作,还必须深思熟虑的去探索和试验,实践一些新的绘画表现手段,才能奏效。他的确这样做了,而且成功了。
泉NO.4
今年夏天,我有幸应邀赴青岛,去市美术馆专为他的作品设立的陈列厅,拜读他的北九水系列油画展的全部作品(共60余幅),在陈列厅里,我被他那巨大的工作量和作品的感人力度而震撼。这60多幅作品尺寸或大或小;构图或方或扁;色调或冷或暖,无不渗透和散发着一种能叫人入境和脱俗的神秘而优雅的气氛。我想,作品的那种似梦非梦,让人着迷的深邃的意境,那种和谐、自然的大美,正是作者数年中不辞辛劳、永不言弃、精心探索换来的回报。
泉NO.6
站在他的作品前,仿佛身临其境,如同真的漫步在了北九水的清流边,去享受那些美景带给我们的舒适,从国信的画作中能领略到一种凉爽甘美的快意和一种纯净无邪的启迪,又似乎能约绰看到大自然在亿万年时空中变迁的轨迹,还似乎能依稀听到从崂山道观传出的优雅仙乐在水面上轻轻回荡。与此,画家能让自己的作品深深感动观众,不正是他艺术成熟境界至高的一个重要标志吗?
泉NO.9
如今,古稀之年的他,仍不知老之将至,恰似顽童、干劲尤足。他正为一个更新、更高的目标而不懈的努力着。作为学兄,我由衷的祝愿他实现自己在艺术上的更美好、更远大的追求,同时还祝愿他像崂山上的青松一般,永葆青春,健康长寿。
张洪祥
2011年冬
泉NO.10
泉NO.12
泉NO.16
泉-清NO.2
泉-清NO.5
融NO.3
龙声阵阵
福至图
鱼乐图
那深情悠长的目光
¨金翠华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这是屈原辞《九歌·山鬼》开首的句子。如果今天我们走进深山,有谁能邂逅这样一个女子:她不着绫罗绸缎,没有披金挂银,只是在凝脂般的玉体上披戴着青翠的木莲,藤萝花紫云般地摇曳在她的腰际,清风轻轻拂过,山林中的花木抖落色彩纷呈的花粉,花粉的芬芳像细雨一样浸透了她的发丝。她美目含情,朱唇微启,笑容明丽又自然。她就是这样盈盈地向你走来—我相信,在圣洁和美丽面前,每一个人的心灵都会回到爱和崇高的起点。
这应该是《山鬼》给人的第一印象。我第一次接触屈原的这篇辞是在40年前。那是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九歌》作为祭神之歌,被贴上封建迷信的标签,《山鬼》冷落在《古代汉语》里。以后,有文章说《山鬼》是屈原自我写照,是以爱情的失意来抒发他在政治上不被重用的忧思。屈原是我心目中的诗圣,“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他人格高洁,作《离骚》抒政见,评腐治,用不着再借《山鬼》这种形式自比抒怀。
历史上有很多好的作品,被后人牵强附会的解释损伤了本真的美好。《山鬼》那柔婉美丽的形象也在这种遭遇里失去了魅力,以至于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我都不曾看过她。我重新见到《山鬼》是在3年前,她出落在画家谭国信的画面里。在画家的笔下,她没有丝毫的“鬼”、“魈”之气,她是人,是一个健康、丰腴的女人,她清绝明丽,自然地坐在泉边青石上,倚着赤豹休息。人世间的许多悲剧都出于对人的忽略和轻侮,只要摆正人的位置,一切与人有关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我不知道画家是在怎样的凝神寂照中体验了屈原超凡入圣的诗心,能够如此真切地还原了山鬼的本真形象。
山鬼系列一180×90㎝
她是一个女人,她像所有纯净高洁的女人一样,持守着内心惟一的钟爱。她不会朝秦暮楚,她不会见异思迁,她不会贪图稍纵即逝的欢愉,她不会恋慕眼目的情欲,她永远不会形骸放浪。她就是她,她是女性美的化身,她是天地精韵融会集结的见证。她的生命在静默里吐露无饰无碍的光辉,真情从她心中溢出,浸润着她的全身,使她冰清玉洁,不沾尘埃,像一个青春永驻的女神。
她恬静地坐在青石上,青石因她而沉稳;她玉臂搭在赤豹背上,赤豹因她而温顺;松树因她而连遠深情浓郁的绿阴;泉水因她而绕着青石跌落在她的脚下,弹奏着晶莹清脆的爱之歌;似有薄雾从水中袅袅升起,散发着她甘醇芬芳的心香;那横在山间的淡淡云霭,承载着她气韵流动的真爱;有几座山峰在远空中守护,默念着她和他不变的誓约。
民间传说当屈原《山鬼》篇成,四山啾啾若啼啸,声闻十里外。有人因此判断说,山鬼因等不到心爱的人而悲伤哀哭。这种论断显然与事实不符。假若传说属实,千山万壑的回响应该是山鬼对屈原的感念和赞许。天地间缺少的是对人内心情感的关照和理解,以至于古今中外流传下多少伤怀悲情的诗文,而那些无诗无文记载默默伤情失落的灵魂,又有谁去抚慰去追念?
如若传说仅仅是民间传说,那足以说明屈原这首辞在民间的感染力。两千多年前的楚地人民就渴慕热爱这种坚贞不渝笃厚专一的爱情,这种渴慕和热爱在今天还留存多少?画中的《山鬼》最动人的是被她的玉臂半遮半露的流盼的美目,深情悠长的目光像一首爱情的叙事诗,回旋在苍茫深远、超旷空灵的天地之间。她的目光里没有绝望的悲伤,因为她知道她和他的爱情不会像草木早晨发旺,夜晚凋零。她悠长的目光里闪耀着对美好往事的缅怀,在他们感情的世界里,不论遇到怎样的挫伤和隔阻,这些美好的往事都会延续下去。
请停下你匆忙的脚步,在这幅画面前憩息片刻。请静观她深情的目光,细读她那悠长的诗篇,你是否会感到有什么在拂动着你的心扉?是那些飒飒做响的树叶吗?在那茂密的小树林里,每棵树都留着她和他相依的温存;是那些形象各异的奇石吗?她和他相拥的身影已经化成了石头的生命;是那些曲幽的小径吗?在她和他并排的脚踪里已经开着烂漫的山花;是那泠泠的泉流吗?她和他相互倾吐的爱语已随着小溪奔突在广袤的大地……请想一想,究竟是什么在拂动着你的心扉?《山鬼》深情悠长的目光里不只有她,还有他,那是他们共同拥戴的一切!“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她不看环境,不凭眼见,她信她的爱情,她信她的所爱,她是那样的理解他。
世间还有什么比信更值得珍重?许多眼见的事物都是靠不住的。她从不用眼见和感觉代替信心,她和他所拥有的爱因此而源远流长。
蒙娜丽莎那神秘的微笑蕴含着达·芬奇心灵对视时的领悟才能如此传神地展示生命里微妙的气韵和灵动。山鬼的目光已经由画面进入微妙的意觉,加强了美感的多面性,使读者在审美的再创造里产生愉悦的共识。我常常从《山鬼》那深情悠长的目光里,看到画家妻子那美丽含笑的目光,看到许许多多我熟悉、我热爱的身为人妻的朋友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目光,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会从中看到自己熟识的目光。
我自己也会溶进这目光的长河,溶进这汇集着两千多年来古今中外所有饱含深情和挚爱的目光里,在爱的释放里消失了自我。
2006年3月,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21世纪首次书画珍藏艺术活动,谭国信教授的国画《山鬼》易名为《山神》,载着诗人屈原的初衷走进了庞大的博物馆。她--昔日的山鬼,今日的山神,依然清绝明丽、纯任自然地坐在泉边青石上,手里握着为心爱的人采撷的鲜花。泉水诉说着她的回忆。“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她深情悠长的目光已等待了两千年,两千年对于她不过是一瞬,离永恒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