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儒：年高有德的贾府塾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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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贾代儒出场不多，但却不能不说。

他是贾府私塾的塾掌，也是贾瑞的爷爷，放在今天，贾代儒就相当于是贵族私立学校的校长，虽然这个名头不小，且贾代儒也算是贾氏一族的子孙，还是代字辈的，但他一家过的并不怎么富裕。

大概也正因此，贾代儒才不得不年纪一大把了，还得出来工作，但他似乎并不能管理好贾府学堂。且不少人因学堂的混乱，将责任归咎于贾代儒身上，说他的教学有问题，加上孙子也不成器，因此，不少人认为贾代儒枉称一代老儒，且他并没有教出什么，更是个不称职的家长。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我们不妨先推算一下贾代儒的年纪。

贾瑞是二十来往年纪了，尚未娶亲，可知代儒年龄不小了。且他是与贾母一辈的，而贾母已经六七十岁了，所以代儒至少也有六十岁。这在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古代，已经算高龄了，即便在今天，人到了六十岁，多半也都退休了。

但贾代儒却还在贾府学堂教书，并没有像贾母那样儿孙绕膝，安享晚年，为什么？因为家道淡薄，如果他不教书，就没有收入，一家三口就无法生活。就像我们今天一样，现实总是让曾经骄傲的我们，一次又一次学会了低头。

原本贾代儒不用如此辛苦，但儿子的去世，让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了任何依靠，他不得不继续工作，既要养家，又要教育孙子，不敢轻易休息，有了事情走不开，只能让孙子代课。其压力可想而知。

我们知道，正常的家庭，人到了六十以后，多半都是靠子女供养，也不用去操心孙子孙女，尽可以去过自己的幸福晚年。但贾代儒没有办法，作为一代老儒，好在他还有用武之地，还能凭着自己的学问，在贾府换些粥米，靠着学生交的学费过活。

他教书的对象是一群像宝玉秦钟这样的十二三岁的公子哥，即便是薛蟠贾蔷，也不过十七八岁，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别说老师，往往父母都管教不了，最是叛逆不安分。更不要说像贾代儒这样年迈的老人了。

所以，贾代儒即便是真的有学问，有德行，但当他面对这样一群身份尊贵又叛逆的公子哥时，想必很多时候也是束手无策，无法下手的，至少他不能太严厉，其实以他的年龄来说，他即便严厉了可能也没用，因为这些公子哥，又有谁会真正把他放在眼里呢？

无论是从这些学生的身份上，还是从贾代儒个人的精力上，他不可能去真正做一个面面俱到的好老师，关心每一个孩子，甚至去一个一个家访，与学生家长一起关心学生的心智和学习。他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那一套应考的知识体系，自顾自地掏出来，至于学生们学不学，学到了多少，他已经没有更多精力去过问了。

远的不说，就是自己的亲孙子贾瑞，贾代儒都无法去更好的管束。

贾瑞父母早逝，这对贾代儒来说，老年丧子，且是唯一的儿子，估计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对孙子贾瑞是寄予了很大期望的，所以原文说：那代儒素日教训最严，不许贾瑞多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

我们常说隔辈亲，与今天的爷爷奶奶宠溺孙子不同的是，贾代儒对孙子的疼爱，是一种严厉的，寄托了很大期望的爱。可能贾瑞自己都不知道，他既被爷爷寄予了厚望，也是爷爷将来唯一的依靠。

作为老儒的贾代儒，读了一辈子书的他，深知读书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对孙子管束极严，无非是要贾瑞成才。但事实是，贾瑞对于爷爷的管束，似乎从未放在心上，所以他成了一个图便宜没行止之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贾瑞辜负了一个老人的期望。

有人可能会觉得无论是作为老师，还是作为爷爷，贾代儒都不称职，他自己能力不足，没管好学生不说，连自己的孙子也管不好，但我们却忽略了，他已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啊。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他，站在讲台上，面对那些纨绔子弟时，他如何下手呢？面对不断撒谎，不求上进的孙子，他又如何去教育呢？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又怎么可能会像年轻的老师和父母那样，去管束学生和孩子呢？不仅思想上有代沟，单是精力和心力就远远达不到。他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是粗暴的棍棒教育。

只能说，这个老人可能已经尽力了，我们不能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贾府子孙大多本来就是纨绔子弟，一个老人怎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去改变他们，却重塑学堂风气？毕竟，家教极严的他，可能管束孙子，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唯一的儿子去世时，贾代儒又是怎样的悲痛欲绝呢？而当唯一的孙子也死亡时，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老人又会怎样哭的死去活来？他的残生，又该依靠谁呢？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