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华：父亲的“成龙”鞭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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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十一"，父亲过得很开心，心头的"结”打开了。前些日子，二嫂微信中让我回来看看爹吧，爹年初听算命先生说他今年有个坎，爹心思重，你回来看爹他肯定高兴，也好劝劝爹。我以为，这也许是算命先生善意的提醒吧，85岁的老人了，一个感冒都是坎，的确需要多加注意。二嫂善意的提醒，加快了回乡的步伐。见着爹时，老人家的状态很好，面色红润，眼神亮，牙口好，走路虎虎生风，跟年轻人好有一比。比去年见面时感觉身体更硬朗。爹说写好了自己的回忆录，大哥要求我写一篇文章收到回忆录中。这不手机里存了1993年写的一篇《父亲的“成龙"鞭》，拿出来给朋友们指点一下。相信儿子写的东西能解开父亲心中的“坎"。天佑我父，享太平之福！天佑祖国，七十华诞繁荣富强！

父亲的“成龙”鞭

（写于1993年8月,2019年9月整理）

弟子不教，师之惰也；子孙不教，父之过也。父亲经常用许多之乎者也的古训来教育我们。上过四年私塾的父亲，祖宗八辈就耕耘在家乡那块黄土地上，是个地地地道道的农民世家。用他的话说，自己没有机会好好念书，现在有条件送孩子们读书，五个儿子不认真学就是欠揍，说什么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概括来讲就是棍棒之下出孝子，儿子不打不成器。每当看到别人家孩子考上大学，父亲望子成龙的愿望更加强烈。他把从私塾老师那学来的用尺子、教鞭等教育学生的方法，用到自己儿子身上。

孩提时的我是父亲精心“培养人”之一，经常能受到他随手掂来的棍棒、竹条等“成龙鞭”的特殊招待。果真，经过父亲的不断“鞭策”，大哥、二哥在“成龙鞭”下竟成“龙”了，相继考上大学。村里有人夸父亲教子有方，他总是笑哈哈的，一言不语，不时看看放在老屋墙角的“成龙鞭”。

当三哥、四哥没有希望列入父亲“成龙”计划时，我自然成了最后的“一根稻草”。我受到“成龙鞭”打击次数最多，同时也是在父亲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位。父亲是一位抗美援朝的老兵，回乡后操了我爷爷的把式，成为一名共和国的船长。每每学校放寒暑假时，我和四哥比成绩单，看谁的成绩好，谁就跟着父亲上船周游长江，这样的好机会我基本上包揽了。在父亲空间狭小的船舱里写作业、发呆，看长江两岸的美景。

记忆最深刻的是父亲给我的奖励，就是在船上能吃到猪油炒米饭，什么菜都没有也能吃上两三碗，现在想起来嘴里还能流哈喇子。

父亲停止使用“成龙鞭”，是源于一次我强烈的反抗。时间大约是1986年端午节前。老家风俗习惯就是每年“三节”（端午、中秋、春节）需要给舅舅送礼。那年端午节，天公不做美，老是下雨。我学会骑父亲的大自行车，因个子矮小还是在自行车的三角架“掏挡”骑，老家的泥巴路是骑一段就得下车捣车轮里的泥巴，有时还需要扛着自行车走路。父亲准备好了礼物（也就是两斤猪肉，一包白糖或冰糖之类的），要我去大舅和细舅家。我当时心里不平衡啊，天还下着雨，为什么要我去送不让四哥去啊。父亲催了几次，我都赖着不走。父亲急了，拿出“成龙鞭”（竹条子）在雨中、在泥地里追赶着我，我一边跑一边哭喊，“大学不是打出来的，打也打不出大学生。”“成龙鞭”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停止了追赶。父亲在雨地愣住了，小声啁喃:“大学...不是.....打出来的....?”

从那以后，我屁股上的“龙纹”少了，也许是我那句良言起了作用。直到如今，我还没有实现父亲的愿望（这篇稿子写于1993年，我1994年考入海军后勤学院），心中总有说不出的惭愧。参军后，虽然再也体会不到“成龙鞭”的滋味，但是父亲那封封写满希望的信件，还有那如父般可亲可敬的部队首长的关怀及战友们的帮助与鼓励，这一切不正是那久违的“成龙鞭”么？它鞭策着我顶着斜风细雨一直向前，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站起来，从一位学生到合格军人的转变。在向父亲的回信中我写道，“不成龙，则成牛”，儿愿效老牛，为民服务，为国效力，终身无悔!

作者：黄晓华湖北黄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