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所海丨好大一棵树

第一次到北方出差，他就被这个小县城迷住了，你看那蓝天，仿佛美少女青春无邪的眼睛；那白云，宛如碧波荡漾草原中悠闲的羊群；垂柳在和煦的春风里飘摇，是舞者婀娜多姿的腰；城中心的小公园里，万紫千红齐斗艳，引得群蜂竞舞技；夕阳拉长了恋恋不舍的人影。

跑步是他的最爱，能在这么美妙的清晨跑上一圈，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天刚蒙蒙亮，不知名的小鸟就迫不及待地跳上了树梢，他从宾馆出发，跑向那令人心旷神怡的公园。

路上行人不多，偶有三俩身背太极剑的老人插肩而过，路边的包子铺、油条摊成了一大特色风景，勤快的人早早亮起莹白灯……

空气是甜爽的，他尽情地沐浴在公园里；突然，一只狗扑上来，咬住他的左脚踝，这是只未成年的纯种狼狗，脖子上系着一个明晃晃的“金项圈”，他下意识地飞起右脚，迅速踢向狗的腹部。

“你这个小兔崽子，竟敢踢我的狗！”

嗷嗷叫的小狗迅速地躲到一个老头身后，寻求庇佑。

这老头，个子不太高，脚上穿着一双大红的耐克鞋，微微有点胖，油光的脸颊肌肉僵硬，寸发似一只恼怒的刺猬，连蹦带跳地吼道：

“你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年轻人的嘴角。

“它咬我，我踢它怎么了？我还想打死它呢！”

他弯下腰，撩起裤脚，白白的牙痕已经渗出了鲜血：

“这是你的狗吧？宠物是禁止进入公园的！你为什么不拴住它？就这样放出来咬人？”

老头冲上来，揪住他的衣领：

“是我的狗，你能怎么地？你不招惹它，它能咬你？你把它踢伤了，赶紧赔钱！”

“什么？明明是它咬了我，还得我赔钱？”

他使劲拽开：

“笑话，天大的笑话，你怎么为老不尊！”

好多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

这时，有人悄悄拉了他一下：

“孩子，听口音你是外地来的？不认识他吧！”

一个清瘦、高挑的老人立在他身后，右手掩住嘴角，几乎附在他耳朵上说：

“他大儿子是税务局副局长，大媳妇是林业局副局长，小儿子是公安局副局长，小儿媳妇是财政局副局长，亲家都是财大气粗的主，他孙子是当地最豪华大酒店的经理，你惹不起的，还是赶紧跑吧！”

“什么？我不跑，他的狗咬了我，他不能不讲理吧？”

“孩子，别傻了，跟他讲理？他退休前是教育局局长，道理是比谁都懂得多，可就是不讲啊！他家是我们当地有名的《好大一棵树》。”

“那是他家的事，我不管，他的狗咬了我，走到哪里都得讲理吧！”

那愤怒的老头掏出电话，一手叉腰，嚷道：

“赶紧过来，一个穷小子踢我的狗，还要打死它，对、对，在公园……”

这清瘦的老人有些急了，声音低沉、越发沙哑了：

“哎呀，孩子，别犯傻啊，等他把人喊过来，你想跑都没门了啊！”

说着话，老人冲周边几个同伴使个眼色，他们悄悄把年轻人拽到背后，几个老人不约而同地挡住了对面那打电话的老头。

不知何时，太阳出来了，映照着大地，一片金黄。

作 者 简 介

张所海，1973年出生于青岛莱西市农村，职业：工人；热爱诗歌、书法，尤喜秦小篆，闲暇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