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麻子爷爷和哑巴奶奶

灵璧随笔

 麻子爷爷和哑巴奶奶

文/晴雪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麻子爷爷幼年丧失父母,跟着姐姐长大。姐姐出嫁后帮助麻子爷爷娶了个媳妇。据说那是个漂亮的媳妇。但是麻子爷爷常常酗酒,动辄打骂自己的媳妇。已没有人记得是在哪一天,那个漂亮的媳妇偷偷逃出麻子爷爷的‘魔掌’,再也没了消息。

在哑巴奶奶出现以前,年轻有力气的麻子爷爷一个人过着潇洒而富有的日子。 他现在也会经常说起,他是怎样一刀子宰掉一头肥猪,怎样把肠子扒出来,再拔了猪毛,拉到集市上去卖。一头猪便卖上三四千块。麻子爷爷瞅瞅我说,丫头,那个时候三四千块可值钱了!我由此得知麻子爷爷曾经的风光。

哑巴奶奶是在麻子爷爷不再年轻,卖光了大半力气后出现的。那是一个春风和煦的下午,平静的村庄因为哑巴奶奶的出现一下子炸开了锅。据说是邻村的谁在田里干活,捡到了傻傻的走失了的哑巴奶奶。当然,也有人说不是走失,是被弃。总之那时哑巴奶奶是无处可去,无人认领的。邻村的那谁,一下子想到了无儿无女的光棍麻子爷爷。麻子爷爷说,那就留下来过日子吧。

在我们村里,有些孩子特别害怕哑巴奶奶。不知道是因为她哑,还是因为她傻,或者是因为她看到孩子总是硬拉到自己跟前比划着"我也有一个像你一样高的的孩子!" 然后又摆摆手"不不不,是两个,三个,四个......"脸笑成一朵晚秋的菊花,不知道吓坏了多少孩子。直到哑巴奶奶去世一年多后的今天,村里的父母们仍然这样吓唬嚎啕大哭的孩子" 再哭,再哭哑巴奶奶来打你!"小孩子们的嚎啕大哭慢慢变成了无声的抽泣。我一直觉得奇怪,哑巴奶奶从来没有打过小孩啊,而且她一直都是傻傻地笑着。

麻子爷爷留下哑巴奶奶也许是为了传宗接代,也许就是想要找个伴儿,但绝对不是因为爱的。他经常把哑巴奶奶领到田里,指挥他割草,锄地,种芝麻。他偶尔会陪着一起干活,更多的时候是扔下哑巴奶奶,自己便走开了。他也会打骂她,年龄越大,打骂的次数就越少。我想是因为哑巴奶奶一直笑笑的。有一年麻子爷爷在路上捡到一条流浪的小黑狗,公安局的人知道了把麻子爷爷抓了进去,罪名是偷盗,要求家人拿钱去赎。可是麻子爷爷没有家人,除了哑巴奶奶。哑巴奶奶还是一直笑笑的,什么都不懂得样子。麻子爷爷被关了一周之后就放了出来,没有交一分钱罚款。

哑巴奶奶突然瘫倒在床,麻子爷爷总是在出门之前放几个冷馒头在她的床前。她有时吃掉,有时不吃。村里的人会在麻子爷爷出去喝酒的时候,给哑巴奶奶送去一顿热饭。可她从来也没吃。很快她便去了。没有拖累,也没有留恋。

葬礼那天,几个调皮的小孩撕坏了哑巴奶奶的花圈。麻子爷爷跟在那群孩子后面追赶,一边跑一边喊"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他没哭。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的人发现,麻子爷爷总是去哑巴奶奶的坟前放羊。他坐在坟前青青的麦苗上,面无表情,有时还会睡着了。身后几只雪白的羊儿,绕来绕去,啃着麦苗。

晴雪,原名杨雪琼,英语教师一枚。带着一颗赤子之心,做着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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