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姑溪河畔||王鸿
作者:王鸿
又一次来到安徽当涂县的姑溪河堤,映入眼帘的是堤边光洁的堤坡,堤顶上是平展而宽阔的水泥路。我不由地五味杂陈,随着经济的繁荣,故城的母亲河依想象也会面貌大改,
往昔,从省城雨花台站乘火车南下,途径十来个耳熟能详的小站,就来到古称太平的皖南小城——当涂。小城四周青山环抱,一泓湍急而浑浊的河水打着旋绕城而过,注入长江,这就是千百年来滋养小城的姑溪河。
姑溪河,古代称为姑孰溪,又名姑浦。民间传说,东晋时的“五胡之乱”引发大批难民逃到南方。一天,一位逃难的貌美姑娘来到河边,低声哭泣。人们问她为何忧伤不已,她泣而不答,却趁人不备,纵身跳入激流之中,蘧然而逝。岸边人们只记得姑娘悲戚忧伤的模样,却不知她的姓氏名谁,只得互相询问“姑娘是谁?”(姑孰?)。当地人为表达对姑娘的纪念,遂把淹没姑娘的河流叫作姑孰溪。
唐代诗人李白客居当涂时,曾感慨于莫名姑娘的惊人一跳,留有诗作《姑孰溪》一首:爱此溪水闲,乘流兴无极。漾楫怕惊鸥,垂杆待鱼食。波翻晓霞影,岸叠春山色。何处浣沙人?红颜未相识。每每咏颂诗圣的佳作,小城人多会娓娓道出诗的出处,自豪之色油然而来。
姑溪河水面不宽,与平原城市静谧流淌的河流不同的是,她总显得跃跃欲试,急吼吼旁若无顾地向西、向西。河水中不时腾起一群群俗称“江猪”的白垩豚,或顺流而下,或溯江而上,嬉戏玩耍。水面上只只小船并帮相接,是为浮桥,勾连起小城与郊外的交通。长条青石铺就的码头上,小城人就着混白的河水淘米洗菜,漂洗衣物。若遇上顶溜的行船,河水激起的浪花打湿淘洗者裤脚,引起人们阵阵笑骂。
沿着河边行走,堤畔一片瓦砾碎砖,昭示着此地曾发生过战争。顺码头拾阶而上,河堤内片片泛灰的粉墙黛瓦连屋叠幢,密密匝匝,城中徽派建筑比肩而建。小巷则悠长而狭窄,仰头只见一线天。青石板路早已为千百年来行人践踏的高低不平,铮光瓦亮。一座座门楣高大而颓废,砖雕或已脱落,或已残缺。庭院厚重的木门泛着朽相,唯有门两旁雕刻的石鼓宣泄着主人曾经的辉煌。
小城因地处皖南边缘,民居中既有徽派建筑的典型,也有长江流域常见的建筑模样。四合院式建筑中的天井狭小而遮阴,露出一方天空,承接雨水流至自家院内下水道,昭示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深宅大院则多为三进,前庭后院。院内,青砖铺就的地面泛着青苔,厅堂则常为杉木支撑出四梁八柱,柱底由鼓形石座承接。堂内照例供桌横陈,上面摆放着帽筒、台钟、明镜和宝瓶等杂物,意味着“终身平静”。供桌前清一色安置着明清年代的八仙桌、太师椅,怎奈时光易逝,桌椅已然落漆斑驳。
客厅两旁的厢房是小城人家的考究,上有樟木天花,下有木地板,四周为壁板,冬暖夏凉。整个厢房只有南向窗户,雕花木窗显现着小城人家的精细。帷帐大床精工雕刻出蝙蝠、寿桃、宝瓶及荷花等吉祥图案,预喻着主人的万福平安。床头一幅布帘遮挡,其后摆放马桶这一老式便携洁具。每到清晨,小巷就喧嚣起来,贩夫的叫卖声、涮马桶的竹刷声交汇起小城奇特的“交响曲”。
小城人家待客之道甚为细致,无论官宦与居民,家中多备有铅桶,里面密封着或上品或叶末的绿茶。客到时,瓷壶一把,杯盏数个,厅堂围坐,品着香茗,吃着酥糖等点心,侃侃而谈,其乐融融,“湖上人家煮浊酒,园中茗阁品清茶”,悠闲生活不过如此。待到年关,各家自制的糯米团子、糟鹅、熏鱼香溢小巷,令人垂涎欲滴。
现如今,姑溪河畔,粉墙黛瓦多以不复存在,代之以拔地而起的水泥大厦,古老的姑溪河水也似乎流淌的不如既往那么激越,俱往也,脑海中的儿时旧忆却依然挥之不去。
作者简介
王鸿,一位已退休的医务工作者。平日喜爱读点书,学着码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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