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入梦(下)

这是迄今为止,我用脚步丈量过的祖国山河。喜欢的、向往的远方,跟自己许的愿望,都实现了。

再见,我的山河岁月。

在南昌机场候机时,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流连于名牌首饰店,差点错过了登机。待我穿过通道,脚步离这片土地原来越远,坐定,系好安全带。给送我的朋友又发了一条微信:

“青山绿水,有缘再聚。”

飞机起飞了,待它平稳之后,空乘推着车出来兜售货物。我一直在看相机里的照片,删了一些,留下一些。飞机突然颠簸,推车两头的空乘立刻蹲了下来,那位空少,就蹲在了我旁边。他离我太近了,我注意到了他,他也注意到了我,我们彼此微微一笑。我忽然想起一个人,他们俩长得太像了。大眼睛在原本不太圆润的脸上显得很突兀,眉毛却是令我着迷的那种,笑起来有点羞涩,一下子将我拉回到去年七月,夏天的晚上,八点多,我俩散步,他今生第一次对我说:好久不见。

但后来,我们没有再联系过。

颠簸结束了,帅气的空少站起来,对我说:“小姐,需要来一盒面膜吗?”

我微微笑,十分客气地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他礼貌地回我:“谢谢。”

不记得过了多久,有人跟我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今天突然想起他觉得恍惚,啊,我还以为我是极度留恋过去的人呢。我把自己从无意义地怀想中抽了出来。

回想这一年的旅行,去过的很多地方,并不是在计划之中。

这一回,江西的大好山河,我也算是走过了。如果不是因为朋友在这里,恐怕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契机。爬了武功山,走了婺源。再说到南昌,真是一言难尽。到处都在在挖地铁,修路,交通如谜,人心烦躁。好多次,明明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的路,却要走半个小时;明明以为很快就能抵达了,却发现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还是在去机场的大巴上,看到八一广场,挤满了举着手机拍照的游客。其他书中常提到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兴趣。2018年是修路年吧,银川是,成都是,南昌也是。

不尽人意的事,比起走过维修的路,多太多了。美景能抚平创伤,这一趟又一趟,走到此刻,我觉得海阔天空。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我静下心来,待在屋子里去完成。我去过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多风景,为的是我能在重复着的日常中,内心有一片净土,它能在我沮丧时提醒我,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想了很多,计划了很多,思绪持续跳跃,不觉间飞机也落了地。从小舷窗望出去,银川也是晴天,实际温度却比江西低很多。身穿夏季长裙,再加一个薄外套,根本抵挡不了北方的寒风。

虽然很冷,我却很兴奋。走出机场时的心情和几天前来机场时,一样激动。不知道下次出门会在何年,我答应自己,要好好地休息一段日子。我已经看了足够多的风景,那些山河永远地在记忆中同我遥遥相望,我在这里,它们在那里,这之间的深情,只有我自己能懂。

洗了澡,睡在自己的床上,安心极了。这一程过去了,这一天过去了,我关了手边的灯,沉沉地进入梦乡。

再醒来时,昨日都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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