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岚丨故乡的冬天
同学那地儿,今年连下了几场大雪,融雪遇低温,在阳台形成硕大的冰挂,甚是惊喜。伴着惊喜,我倒想起了故乡的冬天。
记忆中,故乡的冬天似乎特别的漫长,特别的寒冷。北风从雪花的开始飘飞一直嚎啸到冰雪融尽,从不停歇。冰冻的土地,一镐下去,仅留下几点白印。没在东边待过,也从未到过西伯利亚,-不知道他们那儿的冬天,是何等的冰冷,只知故乡的冬天那是极冷极冷的。
故乡的冬天,雪是常客。一场接一场,这场的雪还未消完,另一场雪就又铺天盖地了。小雪似乎并不多,大都是暴雪。经常一早起来,门外便是及膝的积雪。目之所及,全是莽莽白雪。玉树琼枝,梨花满园,银装素裹,粉妆玉砌,所有用来形容雪后的景色词语,用在故乡的冬天,一点也不为过。
雪后的故乡,像是水墨晕染的国画。大片的留白,些许的墨染,偶尔的点彩。白的雪,黛的枝,灰的天,彩的叶,绝对的和谐,绝对的壮美。那是故乡冬天的雪景。
若是雪后初晴,那该是另一份景致。阳光温柔地将它的光在洁白雪地上反射出道道金光,让你不由得眯缝起双眼,来打量这光亮的世界。天空是高远而清澈的蓝,远山的白雪和近处光染的粉雪,还有披雪的虬枝及树梢白雪点缀着的彩灯一样的红柿。那是故乡冬天静逸的美丽。
被雪装点的树枝,经常有被压断的情形。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积雪从树枝簌簌下落,忽然,咔嚓一声,树枝断掉,一树的积雪瞬间如雪崩一样飞溅,带动周边的树上的雪也纷飞下落,形成雪花飞溅的壮阔景观,惊飞雪地觅食的麻雀,引发人们一串开心的笑声。
雪中嬉戏,是孩子们的最爱。雪后,家家户户都会在院中堆上个雪人。为清除院里的积雪,家人都会让孩子们将院里的积雪堆往一处。那时,孩子们便争先恐后拿着各种家伙什,什么铁锨、木锨、推板、扫把等,把积雪堆往一处。家里的长辈,或是大哥哥,则负责将归拢过来的积雪堆砌成孩子们想要的模样,什么小丑啦,小囡啦,或者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动物,都是孩子们的所爱。忙碌的妈妈们走过来走过去,只是在笑,偶尔也会叮嘱一声,冷了进屋暖和会儿。
打雪仗,最适合的地方,便是村里的打麦场。偌大的打麦场,白茫茫的,除了周围或圆或长若房子一样披着厚厚积雪的麦秸垛,再无他物。约上三五个小伙伴,趟进去,便可恣意畅欢。随手团一雪球,对着小伙伴来一统狂袭。躲避的,追逐的,奔放的欢声笑语将打麦场搅成欢乐的海洋。
滚雪球,是放学路上的必修课。其实,故乡的冬天,在雪天或是雪后上学,路途是极其艰难的。没膝的积雪,每走一步必得沿着已趟开脚印行走,否则,必会延误上学或放学的时间。但是,这并不妨碍放学时的自娱自乐。几个同学,每人先卷出一个雪棒,然后大家并排,慢慢一起像卷棉花一样卷起。一会儿,就会卷出一个两三米长的雪花卷来。终于,雪花卷的直径达到一米多,大家也卷不动了,于是哈哈一下,揩去额头的汗水向家中奔去。
与雪同时出现的,还有房檐的冰凌。故乡的冬天,家家户户的家里都有取暖的火炉,或者会用柴火烧暖土炕,烘去室内的寒气。如是,房顶的积雪遇热便开始消融,融化的积雪从房檐滴落,遇到低温,又结成冰。于是,家家的房檐便挂上水晶一样的冰凌。淘气的孩子,总是找一长棍,将它敲下,拿在手里把玩,或者是相互炫耀一把,比比看谁的长,谁的大,谁的形状怪异。
小时候的故乡,并没有自来水,家里用水须到村里的蓄水池去挑。蓄水池是露天的,冬天,水池总会结一层冰,厚的时候大概有三四公分,一般也就一公分左右。父亲去挑水时,经常会在桶里浮上两块冰,那是为了防止挑水时,水会从桶里荡出。滴水成冰的冬天,荡出的水结成冰,会让行人多出许多摔跤的危险的。但那两块浮冰,给我和妹妹的童年也带来很多的乐趣。晶莹剔透的冰块,拿在手里,冰凉冰凉的,咬一口,嘎嘣脆,赛过一切人间美味。
嘎嘣脆的,除了冰块,还有冻柿。国庆节后从树上摘下的柿子,放在用玉米秆搭成的柿棚上。好像家家户户的院子,都高高地架着一个柿棚,清一色的小火柿。比鸽子蛋大一点的小火柿最适于越冬,红红的,特别的鲜艳。雪后,爬上柿棚,扒开积雪和覆着的玉米秆,那红彤彤,被冻得亮晶晶的柿子,别提有多醒目了。拿起一个,快速轻轻地揭去薄皮,咬一口,那带着冰碴子的柿子,别提有多带劲了。甜甜的柿子,嘎嘣脆的口感,乡里孩子的美食。
与冻柿一样受欢迎的,还有泡柿。从树上摘的不带泛红的小火柿,青色的,用清水泡在缸里,用一大盆倒扣在缸上,泥巴糊严。待到冰天雪地时,揭了大盆,在已结冰的缸里,砸一冰窟窿,挽了袖子,捞出柿子。此时的柿子,如才从树上摘下一般,仍为青绿色,但确已退去涩味,还带着酸甜,那真是在别处尝不到的美味水果。记得,冬天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去邻家为我讨上泡柿的。
想起故乡的冬天,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趣事,很难一一道完,它深深地沉浸在我对故乡的回忆当中,随着我年龄的老去,越发的醇香和绵长。
作 者 简 介
杜岚,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工作。工作平淡,生活平淡。偶尔在平淡之中捡拾生活的浪花,抒抒人生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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