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艺丨拥抱
天,阴沉沉的,淡灰而无趣,一如我此刻的心情。藕丝般的烟雾,腻歪在天空的怀中,故作高冷的样子。风,肆无忌惮地轻薄着我的衣衫,我,依然清冷而痛快着。
陶醉在风的轻柔中,肆意独享这清冽的温情。
“去看看你奶奶吧,回来了,在医院”妈妈轻声地说道。我不屑地冷笑,但也不由得走了一下神。刚才的惬意,莫名地减弱些许。关于她,似乎没有感觉,路人一般。说不上愧疚,但更谈不上感恩。总觉得,她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一一这还算我大度,只是不屑于怨恨罢了!
妈妈再三向我解释去看望奶奶的原因,别的倒也没怎么责备我。极不情愿地被妈推着。推辞,纠结,腹诽甚至切齿……
路上很寂静。风,不离不弃地陪着我。如烟的思绪,随风弥漫在我的周围。不知始于何时,缘于何事,我与她的隔膜竟至于斯!每念及此,牙,总有种酸痒的感觉。
奶奶是一家之主。大伯,父亲,姑姑,对她不敢有半点忤逆。而她呢,倒也有几分慈祥,但那仅仅是对男孩而已!因为在她根深蒂固的意识里,男孩才是她们刘家的希望和荣耀!于是,抱孙子成了她今生最大的执著。大伯让她失望;姑姑又没能让她如愿。于是这传宗接代的重大使命就降落在我妈身上……
而我,一个丫头片子的出生,更让她的茁壮而茂盛的希望枯萎了。呵呵,只因我是女孩,待我的态度,恰如雨后的道路上,随处可见的泥土般,厌倦而不屑。
多少次巧装笑脸,讨她欢心;多少次委屈自己,向她讨好。换来的仍是,麻木的神情,一脸的不屑!
记得,那是个九月。
家里的大人孩子,亲戚朋友,齐聚一堂,为爷爷庆生。
那天,天格外蓝。云,洁白而轻柔。孩子们的小脸如秋花般灿烂。奶奶更是一脸笑意,温柔地给每个孩子分发食品:金黄的香瓜,五颜六色的糖果,灯笼般柿子,胖嘟嘟的花生……呵,奶奶也有可爱的时候呀!心中顿感丝丝内疚:这些年真的误会她了,嘿,慈祥的奶奶呀!
渴盼着!幻想着!激动着!紧张着!奶奶会给我什么呢?我这么可爱而懂事的小公主!应该给我一个香瓜,那瓜,不仅清香袭人,颜色更像卡通。给把奶糖,从小就爱这口。当然,花生橙子都来点,我的口袋大着呢,嘻嘻嘻。
轮到我了。急切地用手挣开口袋。可奶奶一脸麻木,似笑非笑地说,你长大了,别跟小的们抢食吃,没品没相的,有那么馋吗?!
我顿时愕然了。接着是转身低头,大步跑出了客厅。后面分明传出奶奶呵斥妈妈的声音:看你,把一个丫头片子惯滴,一点事都不懂!
我发誓,那天我绝对没哭,只是牙根有点麻痒。而且,从此之后,“奶奶”这个词将永不会在我的记忆中存现!
以后的日子,随着年龄渐长,奶奶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并时常对我妈说,总感觉生个女孩比男孩似乎还中用些!你看,天天孝顺我的不都是她姑!说完,还不经意地向我瞄了一眼。
我知道,那分明是向我示好,以求得我的谅解。我冷冷地扬起嘴角,不屑地将脸扭向一边。
不知何时,已被妈推到了医院。
病房里,我木然坐在墙边的凳子上。不说话,眼睛只望着窗外。
“吃饭了吗?”她嘴角动了动。好一会,房间陷入死一般地寂静。妈妈代我说,没有,刚放学。她又问,外面冷吗?我不接腔,只朝她漠然地看了一眼。她把右手伸出,慢慢地,怯怯地,一点点向我的手挪来。那是怎样的手啊,干瘦,枯枝一般!这是她当初那双吓人而肥白的手吗?不知为什么,我的手竟没有挪开!
她用右手握住我冷冷的手,水肿的左手,也在努力伸来,可连续几次,都没成功。
“怎么,这么凉”话没说完,几点浑浊的泪洒在我的手背上,热热的。
我冰冷的心热了一下。和奶奶的恩怨似乎也被这几滴泪给冲淡了。
再强势的人也有老的时候?!我的心,居然有点酸软……
当我将要走出病房时,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前,轻轻拥住了奶奶。
似乎感到,手背上又有热气升起。
作 者 简 介
刘艺,十四岁的阳光女孩,实验中学八三班八三班的体育达人。曾获阜阳市女子篮球、女子跳远及短跑各个奖项。业余时间酷爱写作,憧憬用自己的笔,将这段如诗的岁月,定格成永恒!
辅导老师 张记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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