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国勇/那年漫山野韭香(散文)
春色遥看近似无。尽管柳芽儿开始吐苞,桃花欲放,寻常的野菜匍匐在地下还没有探出头来,漫山遍野还是枯草和乱石的世界,没有一点儿青翠的水色儿。恰巧一场春风刮过,刮去了地上的枯叶和野藤的残枝,野韭菜丝丝纤细的身影就映入了人们的眼帘。一场春雨一场绿,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下,那些纤细的野韭菜便风风火火地长了起来,山坡披上了野韭菜的绿装。
这是我第一次结识野韭菜后留在脑海中的印象。
那是在巩义慈云寺风景区附近的一处山坡上。当时,我被眼前这些如翡翠般葳蕤茂盛的野韭菜所吸引,蹲下身去,掐下几技放进嘴中咀嚼,便有一股浓郁的辛辣的韭香充溢了口腔,呛得我几乎要流出泪来了。看我的狼狈样,陪同我左右的金苑面业董事长曹长安先生忙解释说:“这是野韭菜,味儿太冲!”
听了曹长安先生的话,我不由得再次端详起眼前的这些野韭菜来。野韭菜叶子呈现出三棱形状,中间有一条龙骨状隆起的纵棱。和生长在菜田中的家韭菜修长叶子有着决然的不同,如果不加细辩还真的无法和“韭菜”二字联系。扒开围拢在野韭菜根部的碎石和腐土,可以看到分蘖成一簇簇的根茎肥胖,犹如山民家中的水窖,当天旱的季节来临时,可以为这些生长在贫瘠环境中的野韭菜供应水分、养分,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生命态度,冷观沧海桑田,度过一段段风雨如晦的岁月。
从北京回到郑州后,往山上跑的多了,就喜欢上了野韭菜的那种“冲味儿”。食用野韭菜上了瘾,对野韭菜也渐渐地熟悉起来。如种植在菜田里的家韭菜一样,野韭菜也可以用镰刀割来吃,也可以用手掐来吃。一茬茬地采摘,一茬茬地生长,野韭菜生生不息,可以从春天采摘到夏末,从夏末采摘到深秋,即使是到了冬天,也可以用野韭菜白嫩的根须和着肉末炒菜吃——当然,这会彻底断绝野韭菜的生命。春天的野韭菜正值鲜活,可以和着鸡蛋炒来吃;夏天的野韭菜有了筋骨,就可以烙韭菜饼了;到了深秋,野韭菜叶儿长得非常瓷实,漫山遍野开遍了野韭菜花,山民们拿镰刀割了来,放进碓窑子中舂成野韭花酱,相比用家韭菜舂成的韭花酱,韭香更浓,味道更美。
尽管野韭菜的吃法很多,我认为最妙的吃法当是用野韭菜腌制的咸菜。秋天来了,山上的野韭菜还没有开花,采摘了放进陶质的菜坛中,加入适量的米醋和白糖,用棉白布封闭了坛口,放置在厨房的一角。待大雪封门没有新鲜菜肴可供食用的时候,就可以打开陶质的菜坛享受腌野韭菜了。无论是腌黄瓜还是腌白菜、腌大蒜,无疑会破坏菜蔬的鲜味,酸得让人倒牙,不敢轻易尝试。腌野韭菜却不同凡响,无论是经过多长的时间,只要没有轻易打开坛口,里面的野韭菜永远是酸脆可口,不失时令的新鲜。同是巩义老乡的贺二虎曾经送给我了一坛腌制的野韭菜,说是“老坛酸菜”,有了年头。想着已经失去了野韭菜的纯真,没想到打开后品尝时,依然是脆生生的味道。
野韭菜在山中安度岁月,年年繁衍不绝,和人们对她的爱护有关。过去采摘野韭菜的原则是“采大不采小,采叶不采根,采苞不采籽,采露不采隐”,意思是要给野韭菜留下生命的种子。近些年来,人们深受环境污染之害,在饮食上就越来越崇尚“野生”和“自然”,生长在菜园里的家韭菜掉了身份,野韭菜就有了市场需求,价格也日益飞涨,几乎成了“一票难求”的明星菜品。
由于野韭菜的“野性十足”,无法在菜田中大面积种植,成为可再生商品,人们就纷纷到山上采摘。并且,这种采摘大都是采取赶尽杀绝的办法,不仅仅是采叶采苞,还要采了籽挖了根发布在网店,销售给城里人当花草种植,如此一来,野韭菜的命运就危矣!
作者简介:
贾国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行为证据》杂志社主编,新媒体《行参菩提》创始人。著有长篇小说《测出的不仅是心跳》、《谜底就在现场》、《致命谈判》、《命案现场》、《神探》、《大测谎师》、《市长命案》、《市长夫人》等,以及散文集《立地成佛》、《心止即岸》、《行参菩提》等。创作、投拍了《命案现场》(20集)、《捕狼人》(20集)、《完美指控》(30集)、《博弈》(30集)、《糊涂县令郑板桥》(36集)等电视连续剧、系列剧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