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垂柳/魏昆锋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身在基层的我浑然忘了时间,它似乎凝固了,暂停了。如当年的SARS一样,我不知道这场疫情到底会发展到怎样严重的程度,也不知道它会终结于哪一天,只是坚守着我的岗位,忙碌于我的片区,大脑忽然简单起来,只剩下防疫这一件工作,日复一日,忘了大年初一,也忘了元宵节,甚至大半个春天,我都埋头度过。
除了淮北平原的一望无际的麦苗,偶尔的一段女贞树,或者散落在平原的几十里难得一见的一两棵苍松,在我的严重缺乏睡眠的眼睛里能够见证生命的生机外,所有的植物都那么无动于衷,似乎它们也凝固了,暂停了。但它们没有凝固,没有暂停,始终在积蓄力量,时刻准备着打破僵局,冲出冷酷的表皮的桎梏。
我在忙碌的几近麻木的一段时间里,在每天新闻不断攀升的数字里,在冷似寒冬的早春里,盼望着转折,盼望着希望。本土的树木似乎并不同情我,桐树,槐树,楸树固然麻木无情,连杨柳也无动于衷。但是,希望已经在悄悄地萌生,疫情日渐好转,我也抖落一身的压抑,望向卡点不远处的一棵垂柳,它已然吐了黄芽,再望向更远的另一棵,似乎又隐了春意。
是的,在淮北平原上,杨柳是率先报春的树木,但杨树却没有柳树来得更早,绿得更快。而一般的柳树或许如中年美妇,反应多少有点迟钝,垂柳却如妙龄少女,充满青春和活力,东风似母亲的手,抚弄着女儿的秀发,并在女儿的每一根秀发上,别上一个个黄色的发卡。
黄如黄金芽,绿如碧螺春,垂柳的叶子在一天天成长,一天天蜕变,渐渐地绿意盎然了。无风时垂柳如少女或秀发披肩,或青丝垂地;风起时,垂柳则如少女迎风俏立,秀发飘扬。
虽说弱柳扶风是描写柳树的病态美的,其实垂柳并非那么娇贵,她不像温室里的花朵,她是乱世中的侠女,在狂风骤雨里翩翩舞剑。她可以生长在任何的环境里: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
可惜,有些人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顺手栽上一棵垂柳,任其孤零零地自生自灭,虽然她倔强地生长着,却未免像打入冷宫的怨妃,又如焦急等待情郎的含春少女,如此弃植,实在大煞风景。垂柳的美是在佳丽三千时才更加突出的:最美的垂柳我是在南京的玄武湖见到的,在烟雨霏霏时,在烟雾弥漫里,绕湖的垂柳如群女长袖慢舞,在风和日丽时,玄武湖则如一面镜子,周围的垂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韦庄的《台城》: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其中意境,每每思之,无不神往。
垂柳凭湖而美,湖也一样,没有垂柳装扮的湖,恰如一个鳏居的老汉,终生索然无味,纵然是钻石王老五,人生又有何意义呢?曾见到一个美丽乡村打造的湖,栽植了一周的桂花,恰如一个暴发户,带着粗粗的金项链,不仅没有显示出风度,倒像是戴上了重重的枷锁。
垂柳绿了,山河美了,疫情这个枷锁也该除去了吧。
作 者 简 介
魏昆锋,1972年生,1996年毕业于安徽省芜湖师专。自幼酷爱文学,喜欢写诗和散文。但基本不投稿,属于自娱自乐。在界首市大黄镇政府工作二十多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被界首市作协王瑞主席邀请加入了界首市作家协会,在他的鼓励下,开始投稿,先后在中原晚报、界首时讯、颍州晚报、阜阳日报等刊物发表文章十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