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阿姐

文/素人

现在还是炎炎盛夏,用不了多久,秋风就会渐次吹黄树叶,那时阿姐将再次背上行囊飘洋过海,去日本打工。

阿姐告诉我,她将再次出国打工两年的决定,是在清明那天,一起去给父母扫墓的路上。当时我吃惊地几乎跳起来:“你今年都五十一了,还去日本做缝纫工?你不是去年十月才回来么?三年在异国他乡的苦你还没吃够啊?……”我喉头酸涩,说不下去了。

阿姐小声嘀咕:“没办法啊,我得在还能做得动的时候多挣些养老钱。”

“你日本带回来的三十多万哪去啦?”我有点气急败坏。

“小妹,你算算看,我哪里还有钱?为儿子买房欠的债,本息十几万得还吧;你姐夫养老金得补交几万吧;之前你姐夫在儿子面前夸下海口,我回来给儿子十万的不能不给;预备给孙子一万见面礼也算不多;住的老房子收拾一下又花了些钱,现在手里几乎不剩什么。”说完阿姐叹了口气。

“姐夫的养老金他自已不能交吗,他一个人挣钱管自已都做不到吗?”说起姐夫,我就很生气。阿姐在日本做缝纫工三年,早起晚睡。辛苦得头发几乎全白了。他在家附近的米厂打工,照旧小酒喝喝,香烟抽抽,小牌打打,心宽得很。

“你姐夫一人在家也不容易,他两千左右的工资,日常生活、人情世故都要花钱。”阿姐见我对姐夫愤愤然,忙替姐夫辩解。

“你就护着他吧!护他一辈子,惯得他一点男子汉的担当责任也没有!儿子读书、结婚、买房,就只你一个女人家前前后后张罗,四处筹钱。”因为心疼阿姐,我对姐夫口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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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这样评判姐夫有失客观、公正。年轻时的姐夫模特身材,五官秀美,工作单位又好——十六岁顶替他父亲进的粮管所。当年我们那儿方圆十几里,许多有姑娘的人家都希望他做自家的女婿。后来体制改革,姐夫与许多人一样,没了铁饭碗。为了谋生,他做过许多工作,比如与人合伙卖粮油,卖保险,开卡车,搞装潢,一个从小没吃过苦的人,个性又不奸不滑,总之,诸事不顺,一事无成!他比姐小一岁,前几年在外四处奔波打工,也比同龄男人显得苍老憔悴,发顶稀疏,腰背微驼,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帅模样。

生活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清明那天,在父母的墓前,阿姐烧化了许多的纸钱。把她之前三年和之后二年没机会烧的纸钱都一并烧了。烟雾缭绕中,轻盈的纸灰像大小不一的灰蝴蝶,伴着点点火星,随风鼓荡,四处飘飞,有几片落在阿姐染过不久又冒出来的白发上,几乎浑然无迹。

当生活的狂风骤雨袭来的时候,没有人给予你任何的遮挡,于是你就活成了别人的屋檐。

(作者素人,供职于江苏省射阳中等专业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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