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顶戒
奶奶的顶戒
文/金雅
窗外是一抹明媚的斜阳,徐徐的微风飘过,散下一阵淡淡的芬芳。风撩起了她的发丝,在空中恣意地飘散着。针线在白布上穿梭,一刺一收一拉,五彩的线在灵妙的手中形成一个又一个图案,那是奶奶坐在庭院里绣鞋垫。那熠熠的银色顶戒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奶奶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没事的时候,她经常坐在庭院里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我家的鞋垫几乎都是奶奶做的。花鸟鱼虫的丰富图样,在厚实的鞋垫上一针一线的绣出来。随着针尖在棉垫上翩然跃动,那五彩的丝线也在鞋垫上自由翻旋。瞄准一个点用针扎进去,在后面把线挑出来,再固定这个结,再扎,周而复始,奶奶倒也做得自得其乐。奶奶有一套做针线活的工具。那里面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枚泛着银光的顶戒。据奶奶说,那枚顶戒是我太奶奶传给她的,是想让奶奶做一个任劳任怨的贤妻良母。奶奶也确实这么做了。那个顶戒是银白色的银质小圈,中间是如芝麻粒般的凹陷,两侧镌着美丽的花纹。奶奶做针线活时,总会把顶戒戴到无名指上。在晴空万里的早晨,奶奶总会拿出鞋垫,对着纹样,带上顶戒,眯着眼睛,和着微风,阳光轻语,印着那浅浅的一针一线。
做针线活很坏眼睛。奶奶每次要眯着眼睛比对着纹样才敢下针,有时稍不留意,锋利的针尖就划破了奶奶的手指。那一次,我们婆孙俩坐在窗前,奶奶正为即将出差的爸爸绣鞋垫。一寸一寸地针扎,一个个纹样渐渐显现。有时不小心看错了位置,还要把针线慢慢地挑出,再重新扎。奶奶抿起嘴角,皱纹深深地烙印在脸上。温暖的午后使人犯困,正当我慢慢快要睡着时,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我猛地睁开双眼,奶奶正揉着被针扎破的伤口。我赶忙找来碘伏和棉签,帮奶奶涂抹好后,奶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还是我的孙女对我好,哎,人老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奶奶的眼睛忽然暗淡下去了,头扭向一边,长吁一口气。我拉起奶奶的手,那枚顶戒散发出温热的气息,我问奶奶:“现在街上到处都有卖鞋垫的,为什么您非要自己绣啊?”奶奶抚摸着我的头:“外面卖的哪有家里的好啊,家里的穿起来才舒服。”说罢,奶奶摘下顶戒,放进木盒里:“晚饭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去。”我望着奶奶,窗外的夕阳勾勒出她瘦削的身影。
我上了初中,奶奶便再也没有拾起那枚顶戒,任凭它在古老的木盒里躺着,家里的鞋垫,也都是在外面买的,少了姹紫嫣红的图案,穿着倒也合适。只是每当穿上外面买的鞋垫,走起路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起初我还怀念奶奶亲手做的鞋垫,到后来也习惯了。直到上次寒假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块儿。吃完饭后,奶奶递给我一双鞋垫。她笑着说:“你的那双鞋子大了,穿着阔,冬天冷,把鞋垫垫着,舒服些。”我接过那双鞋垫,密密麻麻的纹路,厚实的针脚,镌着两个黄莺在树枝上歌唱。不大的鞋底,却沉淀了浓浓的爱意,拿在手里暖和极了,奶奶这时八十五岁。我仿佛看见奶奶带着顶戒,坐在窗前,窗边是绵绵的阳光,阳光透过窗棂,一点一点在针脚上行走,清风遛过,留下浅浅的芬芳。那针尖在鞋垫上上下行走,方寸之间,如行云流水,而那一扎一收,彰显最美的回忆。轻抚那双鞋垫,仿佛嗅到了小时候的感觉,那温暖的气息,在心中挥之不去。
有些人,或许,一辈子不会再见一面了。但那闪耀的顶戒一直在我的记忆里从未走远。那沉甸甸的爱意,似乎凝聚在小小的顶戒上,在岁月里,闪着永不褪色的光芒。
作者:淮州中学高二学生,喜爱文字,钟爱运动,爱好艺术,信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格言。天生喜欢自由的我,经常利用假期到处走走,开阔自己的眼界,拓宽自己的视野,用自己的心去感悟生活,与历史对话。希望能在此汲取营养,不断提升自我,具备成长的能力,做一个素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