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计算机和夜班酱油汤

许多计算机单位的科技人员都有吃夜班饭的经历,在重大任务的时候经常都会有如肉包子、芝麻烧饼、小肉馄饨、酱肉和煮鸡蛋的夜餐,肉末热汤面条几乎是最一般的品种。突然想到有时间可以搞一个征文,把计算机人的夜班饭品种规格整理出来,南方、北方;学校、工厂;科学院和部队,大家可以PK一下。我以为夜班饭也是工作条件与环境的一部分,据说科学院还有一个威望很高的“条件局”,当然它肯定是不管夜班饭的,更没有时间制定夜班饭的标准配置。(桂林旅游局对漓江游船的午餐就有标准,严格粗制滥造!)但是很多人记忆深处,还保存着一段没有任何食物的“大夜班”的时期。

15所的修少驹回忆创业初期,赶上三年困难时期,粮食定量很低,不够吃,每到三更半夜肚子就咕咕叫。副食供应很差,半年吃不上一次肉。曾经试验过“人造肉”,还到城墙边、护城河边种菜,但收效甚微,人因为营养不良而患浮肿病。艰苦创业的“南菜园”时代,度过了研制第一代计算机的历程,虽然只是短暂的四五年,是在忍饥挨饿和简陋的工作条件下以旺盛的革命斗志度过。

(食堂里的“高汤”还有几根韭菜叶,自己勾兑的只能是“原色”了!)

铁道研究院计算机室的凌毓佩女士今天在电话中又说起来了,没有夜餐的大夜班。在三年困难的时候,终于从有一天开始没有任何食物,大家半夜肚子饿了就喝开水,后来发现水喝多了要上卫生间,而且机房也冷,开水不能保持温度,凉水没法喝。后来有人发现,可以买一毛钱的酱油,开水汆汤,喝下去之后有了一种吃过饭的饱暖感觉,这个方法得到推广。很快,白天就记得到合作社去打一大瓶酱油,晚上大家分享。我似乎记得王选老师夜班时也说半夜喝过酱油汤,但今天在《王选传》中没有找到啊。

15所的王德春承担了108甲机的29线插头的测试工作,赶上三年困难,日以继夜地查资料,论证、定方案,有时饿的耐不住,只好冲一碗酱油汤充饥。实验室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赶不上食堂吃饭,用暖瓶泡一把挂面就是一餐。

现在对于计算机的发展也有各种各样的说法,近来网上列举了几十年来计算机人各种各样的贡献。也有人感觉奇怪,怎么现在突然讲起了成绩?有什么含义吗?好几个人问我,这事儿是真的吗?我告诉他们,这些成绩都是真的,而且现在所说的“成绩”还远远不够。

比如中国铁道科学研究院就是中国第一批使用计算机的科研单位。当然那时候很穷,所以他们夜班并不总是有夜班饭,而且连计算机房里的工作照片都没有留下来。凌老师在半夜就喝过好多次的酱油汤。她说,所长、书记们,有时候陪着整夜加班,大家也都没有吃的,也是一块喝点酱油汤“充饥”。现在中国的高铁不仅速度快,而且每天几百趟列车构成了一个运营网络,光是这些网络的调度和运行安全监控,就离不开几十年来计算机人的工作积累。当大家坐高铁的时候,不要忘记其中也有一份夜晚酱油汤的功劳。

复旦大学当年有一个602计算机的研发组,三年困难时的冬天,为了保证机器的正常散热,房间的门窗都必须打开。刺骨的北风从门窗钻进来,老师穿着棉大衣仍冻得直打哆嗦。王零书记非常感动,1963年春节前夕,特地给小组全体成员每人发了两斤鸡蛋,表示慰问。两斤鸡蛋现在算不了什么,要知道那时正值国家的困难时期,肉和鸡蛋都是按户配给的啊!

北京工业学院的吴鹤龄老师曾到成都电讯工程学院进修,他说成电老师每月粮食定量仅23斤,半斤猪肉。1962年国防科委给教师补助,教授每人每月5斤,讲师4斤、助教3所,教辅人员1斤。当时四川极为困难,就是补助了也达不到其他地区的水平,但是教师们在这种生活极端艰难的情况下,仍然保持了良好的精神状态,创造了一流的工作,多位老师准备了专题报告交流。

成都电讯工程学院的袁宏春说,1965年仿制441-B机时,加夜班是太经常的事了,主楼的几个房间,日夜灯火辉煌。那时没有什么加班费和报酬的概念,唯一的待遇就是过12点之后,教工食堂的师傅会送来免费的馒头或者面汤,为大家加油。

直到1970年,三线的830厂,还是比较艰苦的,龚天富老师回忆,他们带着一箱121机的图纸到工厂去“教育革命”给工人上计算机课。工厂食堂每周每人只有两张荤菜票,实际上只是有点油荤,要想吃一次“回锅肉”,难于上青天。食堂从外地弄了一些高价罐头,卖给职工,可是拿了10多年53元工资,已经安家有小孩子的职工,工资要一分分地算计着支出,只能看看而已。

评论:

雷勇

看来国防科技大学还好些。七十年代末研制银河亿次机时,上级给拔了几万元夜餐费,每人每晚仅五毛钱,晚上就由家属过来帮忙包饺子、擀面条,每人只能分得6个饺子,有些人还舍不得吃,偷偷带回家给孩子留着。

延燕

说出这样的经历太重要了。

京城倦客

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加班调程序,到晚上10点半,有1毛5的小夜班费,下了班到马路对面的小餐馆吃一碗一毛六的馄饨。

70年代末,每天有5毛夜餐费相当不错了,我们一个大夜班费是2毛5。

小屏空间

那时那么困难,科技人员是自豪的,因为知识分子只要有用武之地别说酱油汤就是喝西北风都乐呵呢。

YY阿芥

想不到还喝酱油汤,那时我们医院夜晚急症手术时还有一碗面条,面条很黑没筋道,大概是陈面粉制的,没油,盐还是足,比酱油汤好多了,否则医生护士在手术台上站不稳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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