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同学阿芳

县城并不大,但见到初中同桌阿芳的时候,我们居然已经一别20多年。
  
此间,听其他同学提及过阿芳,说她老公出国劳务突发急病,辗转回国,治疗了几个月,不幸去世了。为了抚恤金的归属问题,婆家人与她数次爆发大战,最终她获得了绝大部分钱款,带着女儿搬了家,与婆家人决裂。听闻后,有点担忧她,但没有联系方式,这份担忧渐渐就淡了。忽一日,收到一位同学的拜托,希望我帮阿芳找一份工作,并发来了阿芳的手机号码。
  
没有文凭的中年妇女,找工作很难,我连续联系了3家别墅的主人,听闻情况后,都愿意让她来做保洁,3家加起来的收入尚可,于是我拨通了阿芳的电话。20多年没见,我们之间生分了很多,电话中可以感受到她的惊喜与慌乱,听说了工作内容后阿芳连连道谢,但却拒绝了这份工作,拒绝的理由让人泪目:谢谢啊!但这个收入我不够,我的孩子在上大学,我买房子还借着债,这些年,我只找男人可以干的工作!
 
虽然工作没找成,但阿芳却登门道谢了,带着她自己做的点心:你们读书人,小时候就忙着学习不做家务,估计你不会包圆子、包饺子,我自己做的,你放在冰箱里慢慢吃!后来,陆续多出一些接触,知道她换过几次工作,每一份工作都是在企业干男人的活,只要钱多,她不怕苦。孩子要继续进修的时候,多出一份学费,她就晚上到高速口给货物配载扛大包。她孩子放假的时候,我请她们吃过几次饭,每次吃饭的时候,她的女儿都要提醒她在公共场合说话声音小点,我每次都会说,你妈看到你高兴,由她说吧!
  
阿芳的女儿毕业后回县城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再三劝说妈妈换份稍微轻松一点的工作。尤其让人开心的是,快近天命的阿芳居然收获了一份爱情。她告诉我,那个男人和她是工友,外地人,离异多年,在我们的县城打工。男人就住在厂里的宿舍,在厂附近的空地开了一块地,种了许多菜。这个男人把一蛇皮袋一蛇皮袋的菜放在阿芳的电动车上,放了几个月,阿芳冷了多年的心,终于热乎起来。她给我讲这些的时候,我忽然觉得那些充斥着爱马仕玫瑰和跑车的故事,也没那么好听。最近,他们结婚了。生活有时候就这样,用事实给你诠释着苦尽甘来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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