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小说】莫测《驴友》(中)
【作者简介】莫光书,笔名莫测,曾任文化教员,宣传股长,文学杂志副主编,著有长篇小说《好冷的夏天》《为非作歹》,长篇纪实文学《见证W》,散文集《朦胧月色》《巴山夜雨》,杂文集《彩虹不是桥》,所写文章先后被全国四十余家报刊刊用。重庆作家协会、散文家协会和重庆公安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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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说那里是羊肠小道,凸凹不平、坎坷曲折,道上还杂草丛生,似乎举步维艰。其实说过了一些,那小道至少有三四尺宽,大多是坚硬的石块或厚实的铁衔草天然长成,且全部沿溪而行,到也显得平坦,走着还平稳舒服。
由于人多,有说有笑,没有感到任何疲劳与艰辛就走过了七八里山路。但是,大家明显感觉到,山势越来越陡峭险峻了;树木越来越密织高大了;环境越来越阴森恐怖了。仰目望去,已经看不到天了,看到的仅是通过森林筛下的灰蒙蒙的光束。雀鸟也不知飞去了何方,除知了扯开嗓门大喊“热呀热呀”之外,再无其他什么声响。走在队伍中间的李艺打了个寒噤,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修正的手。
少顷,有大风刮过,头顶上不断有枯枝残叶落下。知鸟受到惊吓,一声长呜,展翅而去。
“好像下雨了。”有人说。大家不约而同地仰起头,或伸出手臂,欲试探一下是否真的下雨了。结果又好像没试出什么,于是有人开玩笑说那不是雨点,是鸟粪,掉到谁头上谁就有喜事来临,赶快回去买彩票,一定会中它个五百万大奖。
修正没有抬头,他把目光投向了小溪。他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雨滴,是散乱、零星的。凭他的经验,天气闷热、压抑和大风是暴雨的前兆,这附近一定在下大雨,这雨滴是被大风吹过来的,说不定大雨正乘着大风急急忙忙往这边赶来啦——看来,王青山的提醒没有错。
年轻的驴友们似乎什么也没觉察到,他们互相追逐,看谁脚有劲,跑得快;有的攀摘着红豆,说拿回去给父亲泡酒喝,治老胃病;有的捡起石块投向小溪,互相比赛看谁投得远;有的采着野花,自己给自己插上鬓角显美;有的用黄荆条圈成帽子,戴在头上扮酷;有的则不断按动快门,把自己心仪的风景一一装进镜头。
“喝喝,喝——”驴友龙逸飞放开嗓门喊山,好奇那山的回音。修正马上予以制止,他记得儿时在《十万个为什么》上看到一则知识,说在雪地、山地大吼是忌讳,声音共呜容易引起雪崩、山裂,历史上是有教训的。
“没那么严重吧。”龙逸飞不相信,“我刚才就吼了,不是没事吗?”
“别争了,兄弟,这是常识。”辛明亮站出来帮修正说话。
“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龙逸飞的脸色顿时由红变黑,他把双目瞪得溜圆,正要“呛”辛明亮几句之时,被李艺打断了。
大家屏息呼吸,侧耳细听,还真听出了一种急切的、闷雷隆隆滚动的声音。它有点像火车快开出隧洞时那种带有压迫感的声音。又像冲开闸门的洪水,匆忙狂奔的声音。还好像是脱缰的野马,奋蹄逃跑的声音。并且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变大,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这是一种什么声音呢?什么都像,似乎什么都不像。修正望着小溪思考着,纳闷着,结果不经意间他发现溪滩草丛里有矿泉水瓶、塑料拖鞋、树桠、烟盒、篾条、滥布等残留物,岸边三棵相挨而立的香樟树离地一米左右的地方缠有干枯的杂草。这说明小溪中曾经涨过大水,并且大水漫过了小道。陡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入他的大脑。他看着小溪中那一尊尊巨石,似乎看到的是一条条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第七感觉促使他不由自主地离开小溪向高处攀去。也就在他刚离开小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也就在大家猜测那是什么声音的时间,前方突然雷声大作,风雨交加,声浪滔天。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爆发的山洪就一下子把小溪灌满了,接着就是抱大的树木被拦腰折断,吨级石头被冲得像滚皮球,泥石流不时汇入溪沟。刹那之间的变故,连鬼神也避之不及呀,几十位驴友突然之间就从眼前消失,温柔的小溪一下就变成了滔滔江河。山崩地裂、桀骜不驯的山洪似乎要把整个大山摧毁、淹没、吞噬!
狂风吹起一根松树条抽打在了修正的脸上,被吓懵吓傻的修正猛然醒了过来。他第一反应是赶快向上爬,赶快远离洪水逃命。可是,他仅迈出了两三步就再也迈不动了,因为他突然感觉出大事了,因为他没有看见其他驴友的身影,没有听见其他驴友的声音了。他马上反过身来,不顾一切地扑向汹涌澎湃的小溪。
看到了,修正最先看到了李艺。她正好卡在了那三棵相挨而立的香樟树中间。修正依稀记得,她当时正用背靠着香樟树照相啦。
李艺的鞋子、裙子、相机和装着贵重物品的坤包已经被山洪抢走,但山洪还算文明,给她留了内裤和衬衣。尽管如此,该暴露的和不该暴露的地方都暴露了出来。她披头散发,双目紧闭,浑身松软。但脸色红润,体温尚存,呼吸正常,表明她还有生命迹象。在修正眼里,此时的李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像活着的维纳斯,抱在怀里就舍不得放下。
不放下不行呀,还有驴友需要他的救助啦。修正把李艺仰面平放于一个淋不着雨的山洞里,急促而温柔地呼喊她的名子,没有回音;修正学着电视中的动作,不断给她按胸部,没有反应;修正俯下身子,嘴对嘴地进行人工呼吸,李艺仅咳嗽了一声。尽管只是一声“咳嗽”,它却“咳”掉了那悬在修正心中的石头!他脱下上衣盖在李艺身上,把装有现钞、手表、手机、银行卡、身份证、乘车证等东西的棕色皮包放在李艺身边,又冒着雷鸣闪电、乌风暴雨,毫不犹豫地朝小溪奔了过去。
其实,此时的修正大脑是混乱的、空白的。他不清楚那山洪是从哪里来的,不知道其他驴友去了哪里,不晓得前面等待他的还有什么危险。他只有一个念头:迅速找到其他驴友!他大喊了几声,回答他的是怒吼的山洪和撕心裂肺的惊雷。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确定了方位,然后拉着藤蔓,扶住树桩,攀住岩石,踩道湿滑的野草和尖利的山石,一步一趋地顺流而下。他猜测,驴友倘若遭遇了山洪,他们应该都在下游。
只听“叭咔!”一声,修正拉着的树枝被折断了。他像个没了阻拦的沙袋,直往洪水中滚去。还好,快到洪水半米的地方出现了一块篾席宽的缓坡减慢了他滚动的速度,同时他反手抓住了一棵苦楝树,让自己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此时,修正身上已多处受伤,但他完全麻木了,丁点也未感觉到疼痛。他甩了甩头,不知是想甩掉沾在头发上的残叶,还是想甩掉大脑中的晕眩。然后,他用双手抹去满脸雨水,眨了眨眼,似乎精神了许多。也就在他眨眼的那一瞬,透过濛濛雨幕,他好像看到前方拐弯处有个人影在晃动。他定了定神再看,可什么也没有了。他不相信是走神,更不相信是幻觉。他加快步伐追了过去。刚绕过弯道,他又看见了那个人影。不过,人影在对岸。“喂,老兄,你是驴友吗?”修正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
人影听到了呼喊,并认出了修正:“你——还——活——着——呀——”人影十分惊喜,拖长尾音,一字一顿地说。
“你都没死——我当然会活着——”修正把双手做成喇叭状,罩在嘴边对着人影戏说道。
原来,那人影不是别人,是辛明亮。小辛当了几年义务兵,会水,还武装囚渡过长江啦。山洪把他推进急流之后,他并不怎么害怕,甚至有几次被冲进漩涡、谷底,他都顺利脱险。他当时想,不过就是一次飘流而已。但是,他的轻松心情随着一个个驴友从身边冲走而沉重了起来。他没有多想,马上伸出了援助之手,不断将溺水的驴友推到岸边,究竟推了多少名,他已经记不得了。他们还年轻,大多连女朋友都没耍,不应该那么早就向马克思报到哟。辛明亮又向一位漂过来的驴友冲了过去。但是,因为他体力严重透支,一个浪头把他卷进了深谷,又从深谷揪出来,重重地摔向了巨石……幸好,此刻金毛出现了,是金毛把他拖上了岸。
苏醒之后,辛明亮喊破嗓子也无人回答。他蹲在岸边大哭了一场,然后顺流而下,他要去寻找曾经被他推上岸的那些驴友。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他突然清醒过来自己走错了方向,应该向上走。于是他又溯流而上。可是他哪里知道,被他推上岸的驴友不是奄奄一息,就是早已断气,再加上洪水不断上涨,他们又再次被卷入了山洪之中。所以,辛明亮连个人影也没发现。
小溪的水变宽了,变快了,变凶险了。它隔断了修正和辛明亮的来往,但没有隔断他们的感情和交流。两人隔溪相望,却心志相同:时间就是生命,赶快寻找驴友!经短暂商议,辛明亮向下,修正沿原路返回朝上寻找,最后在三棵香樟树那儿会合。
四
天上的雨似乎小了一些。
李艺有了知觉。她试图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大脑混沌,双眼模糊,什么也想不起、看不见。
“咔!嚓——”,一个惊雷炸响。山在抖,树在抖,人在抖。这一“抖”,就把李艺给“抖”清醒了,“抖”明白了。她看见山洞口的洪水瀑布般直泻而下,一棵大腿粗的银杏树被洪水拔根而起。她急忙伸手去抓修正。在她心里,修正已经逐渐成为她的保护神和信赖者。然而,她没抓着,却抓到了修正那个棕色皮包。“修正——修正——你在哪儿——”李艺哀鸣着。然而,回答她的不是修正,是呼噜噜的山风、哗啦啦的暴雨。“我,我怎么在这儿呢?”李艺眨巴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然后坐了起来。此刻,她发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及没有裙裾的双腿。她一惊悸,然后下意识地把腿缩了一下,见左右无人,她才站起来,并把衣服围在腰间。李艺猜测,一定是修正救了自己,“那么,修正到哪儿去了呢?其他驴友怎么一个都不见?”顿时,一种恐惧感袭来,使她想起了出发前恋人的忠告。
那天,李艺的男朋友李峥一边帮她收拾行李一边吓唬她说:“最好别去了,我向朋友打听了,那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山高路陡、野兽出没、人迹罕至,当地除了猎人,其他人没敢进去过。所以叫‘鬼见愁’,你想,鬼见了都发愁,何况人呐!”
李艺是学美术的,读书期间她曾到云南洱海丽江、四川峨嵋青城山九曲第一湾、重庆大足石刻仙女山和祖国边陲小市——伊春市亚洲最大的森林公园去写过生。但是,那些地方早被艺术家们踩满了脚印。她脚都跑起了茧子也没找到艺术感觉。张大千能够成为张大千,是因为他第一次画出了敦煌;吴冠中能够成为吴冠中,是因为他第一次画出了张家界。如果鬼见愁真是个鲜为人知的地方,说不定就是个艺术宝库。而类似地方,随着旅游业的大开发,已经不多了。如此良机,岂可放弃?她人还没有出发,心就飞走了。她打算先去看看,多拍些图片资料,如果真有价值,再秘密潜入。
其实,这只是李艺执意离家的原因之一,还有之二就是她不满意李峥违背诺言。
李艺的父亲是小有名气的建筑工程师,母亲是受人尊重的人民教师。她从小立志,长大了也要做个有成就的什么“师”。迷上画画之后,她明确了人生目标:做个张大千、吴冠中之类的名画家,并一直朝着此目标默默奋斗着。
到了谈恋爱的年龄,不少同学都有了男朋友,而李艺却一直形单影只。这不是她不想谈恋爱,也不是没人追求,而是她觉得谈恋爱耗费时间,影响学习。
大学毕业那年,为寻找毕业作品素材,她只身前往九寨沟,说那儿的水很奇特,她想去亲身体验一番,结果在那儿认识了来自同一个城市的李峥。当时,李峥已经大学毕业,并参加了公务员考试,在等待成绩期间,想通过旅游放松放松。
俩人第一次相见,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李峥喜欢李艺的朴素、纯洁、婉约、优雅和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姿容。李艺喜欢李峥端庄俊逸的五官和玉树临风的身材。李峥取消了去雅安看雅女、观雅雨、品雅鱼的计划,天天陪着李艺去海子边照相、写生。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吧,李艺画出了她画画以来最得意的作品《水》,并一次性通过了毕业作品评审,顺利拿到了毕业证书,作品还被收藏于美院博物馆。
李峥也如愿以偿,考上了人民警察。他以俩人相识相知相恋为背景而创作的小说《九寨情缘》也被《大雅》杂志刊登。真是喜上加喜,为此,李峥提议找个地方庆祝庆祝。
主城,太吵,不适合;江边,太杂,不雅观;酒楼,太大,没必要。去哪里恰当呢?俩人虽然特别喜欢火锅,但最近连续吃了好几次,吃得火都快冒出喉咙了,牛黄上清丸、牛黄解毒丸、牛黄清火丸都吃了好几瓶,天天喝胖大海、菊花、陈皮茶,喝得口中都乏味了,还是改改口味吧。于是,李峥把李艺带去了郊外的孝母山。
路上,李峥问李艺去过孝母山吗?
“那么有名的地方当然去过。”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孝母山’吗?”
“当然。有个星期天,我们全家去那儿爬山时,我就好奇地问了这个问题,当地一位老人就告诉了我。”
“你说说,看看是不是跟我所听到的一样。”
于是李艺娓娓道来。说清朝年间,一位京官回双山吉祥镇探望家人。返回时,京官带上了母亲,欲让母亲去京城静享清福,颐养晚年。哪知母亲没那福气,途中病倒了。京官为了给母亲治病,四方问医觅药,八方求神拜佛,把自己多次累倒路边,但仍然回天无力。京官把入殓母亲的棺材供于附近的青龙山庙宇,然后披麻戴孝守灵三年才离开。后人为了纪念京官的孝子情怀,就把青龙山更名为“孝母山”。
“大同小异。”李峥说,“中国人自古百事孝为先,把孝看得非常神圣。”
“何止是人?大自然间也有许多与孝有关的景观,如‘儿郎望母’、‘伴母夜织’、‘扶母赏月’等等。”
说话间,俩人就走到了山坳一家取名为“林中居”的小店前。只见门上贴有大红对联一副,上联为:“春夏秋冬天天满意”,下联是“酸甜冷热面面俱到”,横批只有三字:“好又来”。小店其实不小,它依山而建,底层虽然只能摆五六张桌子,但店前的院坝很宽,摆上十桌八桌也绰绰有余。更令人眼前一亮的是楼上。那上面可谓别有洞天:一溜百米长廊成“S”形躺卧于绿树、鲜花之中。廊间可以进餐、品茗、聊天和休闲玩牌。倘若拾阶而上,攀至山巅的会仙楼,还可以饱览双山全景和远眺长江一隅。
俩人在长廊一侧刚坐定,服务生就把水果拼盘端了上来。其中有香蕉、杨桃、雪梨和葡萄。
少顷,二道凉菜:蒜片苦瓜、凉拌苕尖;三道热菜:酸菜兔、盘龙鳝、红烧螺;一钵小米绿豆粥,皆一一上桌。
“没见你点菜呀,这……”李艺望着李峥,一脸狐疑。
“这些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三天前就安排好了。”李峥有些得意。其实,还有辛明亮的一份功劳,因为林中居是他大舅开的,是他建议修正去那儿的。“另外,你发现这些水果和菜肴有什么特点没有?”
“有哇,清淡、精致、环保。”
“还有啦?还有最重要的没讲到。”
“……”李艺环顾了一遍餐桌,眨巴了几下眼睛,欲言又止。
“告诉你吧,”李峥见李艺答不上来,他马上揭了谜,“不论水果,还是菜品,甚至包括这道粥,都是清肝、利肺、祛热、解毒、下火的。”
身体上的火,容易消除;心上的火,就不容易熄灭了。
李峥追李艺时,李艺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自己必须在绘画艺术上小有成就之后,才谈婚论嫁。在“一流美女漂洋过海,二流美女深圳珠海,三流美女留在上海”的时代,李艺之追求难能可贵。为此,李峥满口答应,还说一切都听李艺的。可是,李峥话音未落就变了卦,说要马上结婚。被李艺拒绝之后,李峥退了一步,说先可以不办酒席,但必须先扯结婚证。为此俩人闹得差点分手,至今还深陷冷战之中。
这是咋回事呢。原来,李峥是学外语的,不但英语过了八级,能认、能写、会口译,而且对日语、德语和阿拉伯语也不陌生。李峥入警集训结束,分到出入境管理部门板凳还没坐热,经母校推荐,他就被公安部相中,令他随中国维和部队前往国外作翻译兼中国维和部队外语教官。时间不定,最少也得一年,且有生命危险。军令如山,不得不从。为此,他父母就劝他结了婚再去。李峥是孝子,大学毕业后报考在父母身边,就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照顾父母,如果自己这一走,又不知……他理解父母的心情,也觉得父母身边应该有个人。可是,李艺认为李峥不仅违背承诺,而且太自私。她坚决不同意,她不能容忍以牺牲别人的利益和幸福去满足私欲的行为。
所以,李艺坚决要去鬼见愁峡谷,还有逃离感情纠葛,或者说回避矛盾的意图。
“当初如果听一句劝……如果自己不那么任性……”李艺望着茫茫雨幕,开始有些后悔了。可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呀。此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迅速打开了修正那棕色皮夹,取出手机,拨了父亲的电话,不通;又拨母亲的电话,忙音;再拨110,没有反应。真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鸣啊。她傻眼了,她不知道电话为什么拨不通,她的泪水像江河决堤,一泻千里,泻了一脸,一胸,一地。不知赛过了林黛玉“悲悲戚戚呜咽起来”多少倍。在她的记忆中,她是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悲惨,这么撕肝裂肺、地动山摇。然而,她的恸哭没有任何人听见、看见,没引起任何人的同情与关注。雷鸣闪电依旧,暴风骤雨依旧,山洪咆哮依旧,她似乎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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