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算法•元宇宙——互联网的三次传播革命(上)
1969年诞生的互联网迄今半个多世纪,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不过是一个短短的瞬间,但互联网所形成的网络空间却对人类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CNNIC发布的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民的人均每周上网时长为26.2个小时,而在2020年疫情期间更是突破30小时。也就是说人们生活越来越离不开互联网。互联网给我们带来的不仅是新技术,还有新应用和新思维,是一场传播革命、产业革命和思维革命。我们把用户产生、推荐算法、元宇宙称之为互联网的三次传播革命。
一、互联网的昨天:用户产生
我们可以把互联网传播发展归结为一部媒介史。1964年,麦克卢汉在其震惊世界的著作《理论媒介:论人的延伸》中提出“媒介即讯息”。人们开始认识到人类是通过媒介进行传播的,媒介就是人延伸出来的一种新的功能。此时可以把信息社会中的人划分为两类,一类是信息的传播者(他们可以形成媒体),一类是信息的接受者(受众)。这两类人与内容、渠道和效果形成信息传播的基本要素,即大众传播的五个W模式。
互联网诞生于美国,最初的只是给计算机专家、工程师和科学家用的。1969年12月,美军在ARPA(阿帕网,美国国防部研究计划署)制定的协定下将美国互联网西南部的四所大学的计算机连接起来。尔后,国家航空和宇宙航行局以及更多的大学也加入进来。互联网最初设计是为了能提供一个通讯网络,即使一些地点被核武器摧毁也能正常工作。1983年,美国国防部将阿帕网分为军网和民网,民网渐渐扩大和演变成今天的国际互联网。互联网采用分布型网络结构,这种网络结构使得互联网成为一种去中心化、分权的新媒介,这种结构不仅使互联网具有很高的安全性和可靠性,也造就了互联网信息传播的多样化与控制的复杂化。
进入互联网时代,信息中的人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那就是受众变成了用户。用户既是信息的接收者和内容的消费者,也是信息的传播者和内容的生产者(UGC)。 这两种身份有机的统一在人的身上,使人在传播中的主观能动性大大增强了。在这个人人时代里,一种无组织的组织力量把传统的大众媒体迅速旁路了。在互联网去中心化和再中心化的双重冲击下,传播中的人(用户)产生了异化。彭兰教授提出新媒体用户的三个维度:节点化、媒介化和赛博格化。用户的产生使得信息社会改朝换代;用户的产生令传播形态、媒介生态和传媒业态也随之产生巨变。
1994年的4月20日,中国正式加入国际互联网。1996年春,中国最早的ISP瀛海威公司在中关村零公里处打出“中国人离信息高速公路还有多远?向北1500米”的巨幅广告牌。尽管中国互联网起步较晚,但凭借庞大的人口基数,使得推出的任何互联网产品都比较容易获得数量可观的用户规模,而正是这一人口红利推动着中国互联网高速发展。
用户生成的不只是内容,而是生成一种传播的权力,这就是网络赋权和赋能。在互联网上,每个人都有传播的权利,这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但互联网赋以的权力却有很大的差别,一方面它受制于使用互联网的能力,另一方面它受制度、资本、观念等政治、经济和文化因素的影响。互联网也不是法外之地,虽然任何媒体和个人都能自由使用它,但它与传统媒体一样,也是要受到监管和控制的。诚然,四通八达的互联网监管起来并不容易,节点传播的碎片化令网上众声喧哗,互联网的去中心化演变成一幕幕“猫捉老鼠“的好戏。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更多的社交属性使之成为社交网络,新媒体也成为社交媒体。人际传播在无孔不入的网络空间里的传播有时候比大众传播更快更广,甚至会形成病毒式传播。在特定的条件下,某些话题和议题甚至可以引发传播的裂变,从而释放巨大的传播能量。事实上,如果我们引爆某个传播节点,由此引发的传播裂变一方面形成现象级的传播活动,另一方面影响网络舆情和社会稳定。互联网不仅有强大的传播力和影响力,还具有强大的社会动员力。
互联网的普及给人类呈现一个全新的生活空间,非线性传播让人们在享受互联网带来的便利、自由和利益的同时,也带来诸多困惑、侵扰和乱象:沉迷网络、虚假信息、网络暴力、隐秘泄露……互联网治理、网络安全不得不提上社会管理最重要的议事日程。是发展后治理?还是边发展边治理?互联网如何发展不只是关系国家战略,还是一个关乎社会发展、人类命运的重大课题。我们不得不认真审视这个陌生的网络空间,它会把人类社会带向何方?我们在享受互联网带来红利的同时,如何保持清醒的头脑,如何去趋利避害。
互联网时代是一个重新定义的时代,我们要重新定义新闻,重新定义内容,重新定义媒体……新媒体研究不仅要走进传播学,还要走出传播学,运用多学科理论和视角来探讨互联网传播。与此同时,我们发现在互联网的世界里,过去被忽视的个人传播和人际交往的作用日益凸显。“新媒体最激动人心的部分之一,就是那些曾被大群体所独享的媒体,如今可以用于个人传播。这就模糊了大众传播和个人传播的界限。”[i]
那么,维系个人传播是什么?是用户还是信息?我们发现是它们背后的关系,“随着关系的发展,我们寻求线索更加丰富的媒介来充实我们的联系,联系一旦被充实起来,就会使用多种媒介进行交往。这些媒介相互融合,就形成了复媒体环境。”[ii]而这些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媒体融合和“连接一切”。
“近年来,传播转型中最重要的一类,就是由大众传播到大众自传播的演进。”[iii]这种大众自传播是由自媒体和它所依附的平台来完成的。彼得斯认为:“数字媒介的意涵主要不在'意义’,而在'权力’和'组织’。”[iv]那么,互联网时代又会出现哪些新的媒介组织及其媒介组织形态呢?这就是平台时代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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